一辆青帷马车让十多个骑着马的随扈,拥簇着进了城门。若说以前像这样的车队极少,可自打随着定海开阜后,南来北往的人太多,也引不来什么注意。
马车一路缓缓前行,在市舶司门前停下。
一个随扈翻身下马,先去马车旁得了话,才往市舶司里面去了。
“大人,宏昌票号的人来了。”
正伏案书写着什么的薛庭儴,搁下手中的笔:“来了?”
他捏了捏鼻梁,才意味不明的笑道:“请他们进来。”
不多时,就有人领着两个人进来了。
是一老一少。
一个是姑娘家,却做男子的打扮。这打扮太憋足,恐怕有眼睛就能看出。倒是这姑娘身后的老者,看起来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样子。
而让薛庭儴诧异的是,此女竟是吴宛琼。
“坐,上茶。”他不动声色道。
两人在下面坐下,吴宛琼似乎想说什么,却不知为何原因忍住了。
“两位是宏昌票号的人?”
“你是男东家?”
两个声音是同时响起的,一个是薛庭儴,另一个则是吴宛琼。
“你是?”
“男东家,我是宛琼啊,曾经在招儿姐铺子里做过工的宛琼!”吴宛琼一副又惊又喜,又慌张无措的模样。
薛庭儴眼中闪过一抹暗色,笑道:“原来你是宛琼啊?”
“是我呢,男东家。都是我不好,当初我突然被我叔叔带了回去,才会没跟招儿打招呼就走,招儿是不是可着急了,都是我不好……”她边说就边啜泣起来,十分自责的样子。
旁边安伯安慰道:“姑娘,这事也不是你愿意如此,实在是走得急,才会没来得及告别。”
“可不管怎么说,当初都是我不辞而别。”
薛庭儴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两个人演戏,为了弄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他顺水推舟道:“招儿确实挺着急的,还去你家里找过,不过既然事出有因,也不怪你。”
“男东家不怪我就好,不然我真没脸见人了。”
薛庭儴隐下眼中的阴影,问:“那不知你们这趟来?怎么下面人来报说是宏昌票号的人来了,是不是引错了?”
他佯装扬声叫人,却被吴宛琼打断:“东家,我们就是宏昌票号的人。”
“原来你们就是宏昌票号的人啊?那不知——”
“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之前和泰隆票号的合作,契已经签了,可这边一直没见再来人磋商细节,所以刻意过来问问。”安伯站起来道,给出了个很好的理由。
“那你——”薛庭儴看了吴宛琼一眼,问道。
安伯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大东家的侄女,因大东家分身无暇,所以这次和泰隆票号洽商是宛琼姑娘主持。”
“原来如此。”薛庭儴点点头,正想说什么,赵志突然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人。”看到屋里有人,他面色有些急切。
“有事?”
薛庭儴看向吴宛琼两人,道:“这样,本官还有些事要办,我让人先领你们下去,待事情处理完就去见你们。”
赵志出去叫了人,将吴宛琼两人领下去,薛庭儴这才蹙起眉头。
“大人,夫人的那张会票找到了。在福州,那个人也抓住了,正往这边送。”
薛庭儴当即站了起来:“真的?”
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来回踱了两步,道:“派人过去接应,务必将此人弄回来。”顿了顿,他又说:“你亲自去。”
若是胡三在,薛庭儴是打算让胡三去的,可胡三奉了他的命,在外面办事。
“是,大人。”
待赵志下去后,薛庭儴又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边走边思索这吴宛琼的来意。
他本就怀疑招儿这次出事,和宏昌票号和吴家有关系,此番对方主动送上门,刚好印证了他的想法。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吴宛琼这趟来就是为了和泰隆票号合作之事。
从他们话里透出的意思,吴宛琼之所以会女儿身出门做生意,也是因为吴宛琼的叔叔,也就是宏昌票号的大东家项青山无子,就这么一个侄女,才会特意栽培她。
一来是为了后继有人,二来也是为了日后给吴宛琼招赘,夫妻二人也有共同的话说。
这两个人怎么编,反正薛庭儴就是听着。
说到谈合作的事,他就让高升出面和他们谈,自己则是再不露面。
其实按理说,宏昌票号就算是为合作而来,也不该找到薛庭儴的面前,而是该找宏昌票号。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对方为了弄清楚泰隆票号后面,是不是站着薛庭儴,才会有市舶司之行,不过谁又知道呢。
倒是吴宛琼曾屡次找借口想见薛庭儴,可惜薛庭儴都没有见她。
两家把细节商议好后,宏昌票号的人就该走了。
可吴宛琼却没走,借口两家合作初始,若是中间有什么疏漏,她留下来也能拾遗补阙。又说很久没见过招儿和弘儿了,想见见他们。
对于招儿,泰隆票这边号托口招儿有事出门在外,吴宛琼便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