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方便了一些,其实也挺好的,背靠大山,鸟语花香。
招儿到高家的时候,高家似乎有些不太平,离得老远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在吵架,一个人从大门里急匆匆走出来,差点没撞到她。
正是高升。
高升今年十七,比招儿还大一岁,生得人高马大。这地方的男人一般都是身材高大,没有什么矮个头。高升皮肤微黑,穿着一身短褐,像似怒气冲冲,又像似受了什么委屈。
“怎么了这是?”
高升停了下脚步:“招儿姐,你咋来了?有事?”
提前这个招儿姐,就要说说了。
高升小时候也是很皮的,跟着村里一帮小子们上树掏鸟窝,下河洗澡捞鱼,没有什么不敢干的。十来岁的小毛头都是猫憎狗厌的,他们自成一国,自有自己的思维模式,又胆大又幼稚。
他们翻脸如翻书,前一刻还是好兄弟,后一刻就能打起来。薛庭儴打小就不跟这群毛孩子玩,也是他身子骨弱,又是里面最矮的,总是挨欺负。
那时候招儿刚来薛家没多久,这薛家二房莫名其妙多了个女娃子,又联想薛家二房的独子打小身子骨弱,不免就有人开始传二房两口子给儿子找了个童养媳。
大人们背地里说嘴,被自家孩子听去了,小孩儿们哪懂什么,就也跟着编顺口溜说。每次见到往地里去叫爹娘回来吃饭的招儿,就在旁边拍着巴掌说她是薛狗子的大媳妇。
起先招儿都忍了,有一日还小的狗儿出门透气,招儿陪着他,又被一群小毛孩子围住了。
这群小毛孩子又像以前那样拍着巴掌,唱道:“薛家的狗子瘦又小,找了个媳妇叫招儿。大媳妇,小男人,夫纲不振把娘哭,把娘哭!”
小狗儿当场就被气哭了,招儿斥他们走开,他们也不走,还是继续唱。招儿这下忍不住了,拽住个小毛头就揍了起来,被打的那个就是高升。
自打以后,谁在有人说这种话,招儿见一次打一次。
小孩子们打架,大人们可不好插嘴,都是有自觉的,小孩子们吵吵闹闹是常事,若是大人搀和进去就不是小事了。所以明知道自家孩子被招儿揍了,也没有哪家的父母说什么,顶多就是见自家孩子被揍得有点狠,当着二房两口子说几句酸话。
可你别看薛青松他憨厚,但为人护短,有人说了他就听着,听完了也不理,回去了还给招儿买好吃的奖励她。再说了自家也不占理,往下追根究底就会扯上小毛孩子怎么知道童养媳这一说,遂也都是自讨没趣。
所以跟招儿差不多大小,甚至和薛庭儴差不多大小的这群毛孩子们,尤其以男娃子为主,几乎没几个没被招儿揍过的。
揍完了还要叫姐。这不,高升明明比招儿大,还是惯性就叫姐了。
也是印象太深刻,一时改不了。
“我找你有事,你这是咋了?”
招儿朝院子里看了一眼,高升的大嫂正在气愤地说着什么,而高升的娘高婶表情也不太好,一面说话一面抹着眼泪。
高升低着头,抿了抿嘴:“别提了。”
一听这话,招儿差不多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高升的爹死的早,高升是幺儿,和上面两个哥哥都差着岁数。高家在村里也称不上富裕,只能说是饿不死的家境,家里就那几亩地,所以也就没有分家啥的,高婶就带着小儿子,和两个儿子搭伙儿过日子。
早先年还好,随着高升两个哥哥都成了亲,又都生了孩子,小叔子就成了嫂子们眼中碍眼的。无论高升平时在地里干活儿怎么卖力,反正总有可挑剔的,不过一家人磕磕碰碰还是要过。
至于这次高升的大嫂和高婶吵架,就是因为高婶给高升看中了个姑娘,可是提到家里出钱办婚事时,高升的两个嫂子就是不接茬,抱着哭穷。
而高升的两个哥哥也不说话,高婶急得火烧火燎的,今儿好不容易提了一句,就被高升大嫂给堵了回来。高婶气得眼泪直流,高升则受不住这憋屈摔门离开了。
“我明儿就去县里找个活儿干去。”
招儿叹了一口气,高升有这想法她早就知道,就是高婶不同意,觉得小儿子一个人出门在外不放心,拘着不让他出去。
“我找你也是因为这事,我现在和姜武哥还有我四叔,搭伙儿做了个生意。现在正是缺帮手的时候,你若是觉得可行,我从我份子里分你半成,你好好干,到年底娶个媳妇,到时候就算是把高婶接出来奉养也不难。”
招儿想了的,且不说姜武,四叔平日里也有田里的活儿要干,如今他们迫切需要一个人手,能独当一面。
她之所以看中高升,不光是因为打小的交情,也是高升这人为人爽朗交游广阔,手里有一班子与他交情不差的小伙伴。再来也是他人品不差,脑子活泛又肯吃苦。这最先起步之时,找帮手各方各面都要考量,招儿最先想到的就是高升。
“行,既然招儿姐说了,我就去给你干,干得不好你不给我工钱就是。”
“你就不问我拉你去干啥?”招儿揶揄道。
高升微窘地搔搔脑袋:“总不至于把我拉去卖了。”
事情既已定下,次日招儿就带着高升一起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