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儿脸色有些难看,倒是薛俊才得意地看了薛庭儴一眼,就进去同爹一起在几位长辈身边陪着说话,自是又得了一阵夸奖且是不提。
招儿忍不住将薛庭儴拉回了屋,焦急道:“这可咋办?若是早知这样,我就忍忍不打才小子。狗儿,都是姐不好,姐给你惹祸了。”
她心里一着急,又把狗儿姐之类的话提出来了。
“别怕,没事。”
“真的没事?”招儿原地来回打了个转,道:“可,可若是输了咋办?”
薛庭儴眯了眯眼:“难道你不信我?觉得我不如他?”
招儿当即道:“怎么可能!我狗儿是最聪明的,以后要考秀才当大官,姐以后还等着享狗儿的福!”
这句话招儿和薛庭儴说过无数遍。
小时候,每次当他露出气馁之态,她都会这么鼓励他。甚至她心里就是这么认为,所以在所有人都不好看他,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行的时候,只有她还是喋喋不休锲而不舍一直这么对他这么说着,甚至也用行动一直这么做着。
可惜,她没有享到他的福,一天都没享过。
明明那一切都不是他经历的,不过是他的一场梦,可每次想到这些,薛庭儴就有一种巨大的悲怆感。
他闭了一下眼睛,嘴角浮起一朵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还怕我输?”
第12章
是啊,大不了输了,她去找钱供他读就是了。本来不就是这么打算的?!
这么一想,招儿顿时想开了,道:“那你好好准备,能赢就赢,不能赢也不要怕,大不了姐去找钱供你读。”
招儿素来不是个喜欢自寻烦恼的性子,她扭头见屋里的牛屎还没清理,便去找来刷炕的毛刷子先把炕上刷干净,然后出去拿扫把和撮箕扫地。
外面响起鸡咯咯叫声,却是孙氏宰鸡让鸡给跑了。
薛庭儴顺着窗户往外看去,就见那鸡脖子还流着血,却是满院子乱跑乱飞,孙氏模样狼狈的跟在后面追着撵。
赵氏见实在不成样子,从屋里出来说了两句。孙氏更急了,也知道实在族长面前丢了人,可那鸡长了翅膀,她又没长翅膀。一直等那鸡没了力气,孙氏才一把抓住它,嘴里骂了一句:“跑跑跑,注定是锅里的菜,你往哪儿跑?”
薛庭儴没有再看,收回视线。
他知道他大伯为何会那么大方,提出让他和薛俊才比一场,因为若无意外,这一场铁定是薛俊才赢。
在那梦里,他就曾吃过这样的亏,却不是和薛俊才比,而是招儿千辛万苦弄来了钱,也将他送进清河学馆。那时候的他愚不可及,一直将自己不顺遂归咎于命运的苛责之上,觉得不是自己不行,而是所有人都不给他机会。
初入清河学馆时,他踌躇满志,他想自己一定会胜过薛俊才,证明自己才是薛家最出众的人,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也是到那时候,一直没有见过世面的他才明白大伯的险恶用心,他确实教了他读书,他也确实‘读’了不少书,可只是读,不懂经义。
后来才知道,学童蒙学识字之后,以读经作为基础。
先学《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再是《千家诗》、《幼学琼林》、《龙文鞭影》等,读完这些,方可入大学,开始习读四书五经等。
而在这个阶段里,先生是不讲经义的,也就是说只是死记硬背,明字义而不明经义。因为时下人惯是认为小儿蒙学,懂不懂不要紧,只要记住就好,等读得多了,读得久了,自会明白其意。
这就是所谓的读书千遍,其义自现。
待你能将这些书全部背诵如流,到了可以学解经做文章之时,将是事半功倍。
这种省时省力也出成效的教学模式在整个大熙风行,上至名门,下至低层社学、村学,很多都是如此。尤其是乡间私塾,最是风行此道,因为塾师只有一人,却要教授数人甚至数十人,都去讲解经义也不太现实。
可实际上有些底蕴的世家大族,却从不会如此教自家孩子。因为这种教学模式一味强调死记硬背,却忽略了经通自然道理通的真理。
这是后来‘他’站在首辅之位,纵观全局分析出的利弊。
可彼时他刚入书馆,因为大伯拖延了为他解经义,不懂还有解经之说。因此在初入学时,先生问他可是读过,他答曰读过,却是解经解得狗屁不通,被先生斥骂蠢笨如猪,遭受同窗的排挤与嘲笑。
而如今,看样子大伯也清楚他本身的缺陷,才刻意提出比这一场,实则早已是成竹在胸,料定他输定了。
可惜啊,出了意外。
因为家里来了客,除了薛老爷子和薛青山父子俩陪坐,所有人都在忙。
等正房堂屋那边吃上了,厨房这边才开始做其他人的午饭。
期间,薛桃儿还被吩咐着去打了酒。堂屋的席上有酒有肉,男人们推杯交盏,根本看不出平时有什么机锋。尤其是薛族长和郑里正,两人喝酒喝得很是亲热,到最后都有些喝高了。
“好了,别送,抬抬脚就到了。”薛族长摆摆手道。
把所有人都送出了院门,这边才开始收拾桌子摆饭。赵氏本是想把吃剩的肉菜端走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