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严怀朗啊,”卫翀疑惑地皱起眉,“你们不是朋友吗?你不知道他在家中排行第二啊?”
月佼闻言躲在盒子后偷偷磨了磨牙,扬起笑音敷衍道,“哦,一时忘记了,劳烦卫将军跑一趟。”
当初在泉林山庄的擂台下,她问严怀朗姓名时,他自称“严五”,没想到他在家中竟然是排行第二?真是奇怪,那当初为什么不说自己是“严二”呢?
卫翀双臂环胸,笑着调侃道:“可不是劳烦了吗?那混小子说过几日还有东西给你,到时只怕还得劳烦我再跑一趟。不是我吹牛,满京城能有面子请动卫将军跑腿儿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完,你要惜福啊。”
说着又叹了口气,将那摞盒子从月佼怀中拎了回来:“得了得了,瞧你那小鸡仔似的身板,我替你拿进去吧。”
卫翀替她将东西拎进去放在庭中后,便匆匆赶着回家吃饭去了。
月佼将那些盒子一样一样拆开来,有三匹裁制新衣的缎子、好几套书册,还有一些糖果点心和……一盒子剥好的炒松仁。
“我只是不会嗑瓜子,又不是不会剥松子……”月佼皱着鼻子盯着那盒松仁,一对亮晶晶的眼儿却和红唇一同弯成喜滋滋的月牙。
****
腊月廿七的傍晚,卫翀又来给月佼送东西。
“这回东西多啊,”卫翀抬手指了指停在门口的马车,“小半车呢。”
月佼却皱了眉,连连摇头又摆手:“不要了,还给他还给他。”
“你俩搞什么?找揍呢?”卫翀单手叉腰,简直要气笑了,“我只是没有严小二那么忙,却并不是不忙,怎么你们两个小混蛋都把我当碎催使呢?”
月佼连声致歉,又解释道:“给您添麻烦了。可朋友之间不能这样,我总是让他破费,占他许多便宜,这样不好……”
她明白严怀朗是好意,她也一直打算等自己真正安顿下来,定是要好生答谢他的。
但在她的心中,朋友之间该有来有往。可自打认识严怀朗之后,她从没有像样的礼物给他,却承他许多关照。
之前零碎的礼物倒也罢了,这回竟多到要用马车拉来,她要是再若无其事地收下,那她成什么人了?
卫翀“啧”了一声,瞪她:“你自己同他说去。”
月佼急了,正要说话,却忽然满眼疑惑地将目光定在卫翀身后。
卫翀也像察觉到什么似的,先是僵直了脊背,继而带着略显讨好的笑意迅速回身,低声唤道:“阿泓……”
“你闭嘴,最好连呼吸声都别让我听到。”
一声冷冰冰的娇喝,威风凛凛的卫将军几乎立刻成了鹌鹑状,连往日那挺拔如松的腰身都像霜打的茄子般有气无力。
待那眸色清冷带寒的女子走到近前来,月佼不解地抬手挠了挠后勃颈,“你是前几日躲迎亲炮仗的那个姐姐。”
“这位是昭文阁学士司沁泓,也是我……”卫翀挨挨蹭蹭凑上来与司沁泓并肩而立,殷勤引荐,却被她淡淡一眼得打了个冷颤。
司沁泓对卫翀冷笑:“今日不是公务,请按辈分称呼我表姨;另外,请你先别插嘴。”
月佼眼睁睁看着威风凛凛的卫将军又一次变成了鹌鹑。
虽说司沁泓对卫翀不假辞色,可转脸看向月佼时,神色却柔和许多,眸中甚至一种难过的怜悯:“小姑娘,你别怕他。”
“我不怕他呀……”月佼讷讷看着司沁泓的神色,心中惴惴,又一头雾水。
司沁泓瞪了卫翀一眼,又安抚似地对月佼道:“是不是他胁迫你了?”
一旁的卫翀瞪大眼比手画脚,却当真嘴紧如蚌,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月佼茫然极了:“胁迫我做什么?”
奇怪的中原人,怎么都喜欢说话说半截呢?她听不明白呀。
“阿泓对不住我忍不了了我跟她没关系她是严小二的人!”卫翀一口气不带喘地说完了整句。
月佼傻眼:什么叫“她是严小二的人”?
尴尬了片刻后,司沁泓讪讪瞥了卫翀一眼,“那你偷偷摸摸调府中的侍卫出来搞什么鬼?”
“我可以说话了?”卫翀翻了个白眼,才没好气地低声道,“那是严小二给别人下的一个套,你别声张,也别问,懂?”
司沁泓非常尴尬地缩了缩脖子,点点头,先前的气势荡然无存。
将事情解释清楚后,司沁泓再三向月佼致歉。
不过月佼本就心大,倒也不计较她误会自己是在卫翀胁迫下养的外室,反而疑惑道:“卫将军为何这么怕你呢?因为你是他的长辈吗?”
“我、我……”出了个大糗的司沁泓蓦地哽住。
卫翀白眼连天地替她解释道:“她生气时就是我的长辈,不生气时就是我的妻子。”
卫家与司家的亲缘关系那真是说来话长,总之两人之间的那个辈分是八竿子才打得着的那种。
月佼再度暗暗感叹一声“奇怪的中原人”,忍不住又问:“所以,卫将军竟是怕妻子的吗?”
给中原人做妻子竟这么威风的吗?堂堂皇城司指挥使,在生气的妻子面前竟也要像鹌鹑一样,这实在是太奇妙了。
已然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