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千万别将希望寄托在我这儿,毕竟,我也不知自己能活到几时。”
说着,周冶捂住胸口痛苦地咳了几声,随后朝宁扶眠笑道:“您瞧。”
宁扶眠看着他逐渐苍白的脸色,喟道:“先生也保重。”
“好,各自珍重。”
第59章 家主
宁扶清拉着她出门不久便遇上迎面而来的杜白, 他手中端着托盘,看见两人皆面色不善, 微微吃了一惊,问道:“姑娘这是要去何处?”
沈如茵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托盘中盛着深褐色药汤的碗,“不是说他没生病么, 为什么还要吃药?”
“啊……这个……”杜白看起来竟有些慌乱,“区区开了些调养身子的药……”
“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沈如茵盯着他, 眼神凌厉。
“区区不敢,”杜白低下头避开她,“先生确实无甚大碍。”
“你……”
沈如茵还想发作, 宁扶清冷着脸捏紧手她腕, 沉声打断:“够了。”
她握紧拳,在心里鄙视自己:对杜白发火, 确实太过无理取闹。
“你去吧。”
闻声杜白松了一口气,顿时好似得到解脱,逃也似的离开。
待杜白跑远,宁扶清回身看她半晌,忽然使力将她拽进怀中。
“我也有私心, ”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 一丝瘙痒撩拨着她心房, “所以不愿阻止他。”
沈如茵揪紧他衣裳,略带哭音,“他会死么?”
“我会尽量保住他。”
她没有说话, 良久,她问出一个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我们以后,是不是会杀很多人?”
他按住她的头,“嗯。”
“这些人里,是不是也会有很好的人?”
“恩。”
“还会有我们在乎的人?”
“恩。”
“这样值得吗?”
“值得。”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即便这其中有我,也值得。”
“那我呢?”
身前的人没有了声音,她从他胸前抬起头,正遇上他深邃的目光。
“不值得。”
……
那人说完便转身,沈如茵跟在他身后,看着自己被牵住的那只手,觉得这三个字真是比任何情话都动听。
可即便如此,她仍然希望自己可以和他们一起。做了那样多努力,不正是为了与他们并肩而立么?
两人到大厅时,胭影正在与几个小丫鬟一同摆碗筷,见到这二人忙走上前来,“属下去请二殿下。”
“不必了,”沈如茵没好气道,“有人叫他。”
胭影一愣,却也不多问,只答了声是便站在一旁。
沈如茵奇怪地看她,“愣着做什么,吃饭啊。”
胭影看了看几个丫鬟,又看看桌上的菜,垂头道:“属下还是一会儿与下人们一起……”
“怎么又变回这种拘礼的样子了?”沈如茵抬了抬下巴,“去坐着。”
“这……”胭影看向宁扶清,见他没什么反应,才道,“那属下等二殿下来了便入座。”
沈如茵点点头,拿起筷子就要开吃,被宁扶清一筷子打在手背,“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噢。”她乖乖放下筷子。
等了一会儿,宁扶眠与杜白一道进屋,待宁扶眠坐下,胭影也拘谨地在下首坐了。
杜白从小丫鬟手中接过早已备好的食盒,为周冶送去。沈如茵想起柳生,也吩咐给柳生送一份。
第二日,沈如茵起了个大早,照宁扶眠的吩咐寻到白轲。那人知晓她的身份后很是惊讶,同时也将自己如今的处境看得更为清楚。
白洛的女儿到了白家,身为家主的他竟然毫不知情,这便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他的家主之位大概不久后便要拱手让人,而如今谨慎行事说不定还能保自己一条命。
嬷嬷的事办得很是顺利,沈如茵当天亲眼看着嬷嬷的棺材下了葬才放下心。
而此时,宁扶眠与周冶也正在打一场仗。府医留下的证据十分有力,又有柳生这个证人,恐怕白哲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一劫了。
听说白家是一个十分民主的家族,涉及到当家人的大事时,家中各分支都会派人前来。先前因为白荷,族人们已经聚在侯府多时,这一次更是牵扯到和固侯爷,想必场面会十分壮观。
沈如茵本想见识见识那场景,却被宁扶眠拦住。他似乎无论如何也不愿让自己露面,甚至于见过她的白轲,也在她离府之后便不见了人影。
自那以后,沈如茵有整整三日未能见到宁扶眠与周冶二人。待到见到他们时,白家已然易主。
白哲谋害兄长的罪名落实,而白荷处以火刑的日期也确定下来。白轲因为能力不足被撤除家主之位,因白家嫡系子嗣单薄,这一代便仅存宁扶眠、沈如茵与白哲不足六岁的幼儿,便由宁扶眠暂代家主位。
白家一向重血脉而不分男女,嫁出去的女儿死后也回归白家宗祠,因此,于白家而言,不论是男子后代还是女子后代皆一视同仁。只要宁扶眠愿意放弃他的王爷身份,改姓白,那么他依旧是白家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