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沉默。
赵其然:“……”
陆慎云惯来是不喜欢说话的,尤其是这等人多的场合。今日他也不是主角,不过是陪着青辰来的,便一声不吭,只静静地坐得笔直。一把随身携带的绣春刀打身侧卸了下来,搁到了座椅旁的小几上。
宋越也不说话,只端起茶来漫饮,目不斜视,神情淡漠。青辰等人刚进屋的时候,还能听到他跟蓝叹谈论的声音,这会静成这样,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尴尬。
蓝叹是个敏感的人,看到这局面只觉得纳闷又有趣,于是干脆也不说,只一张张脸扫过去,看众人的微妙表情。
大员们不说话,顾少恒作为没有品级的庶人,自然也不好先说什么,便只看着青辰——她看起来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按说,在屋里坐在的这六人里,属青辰与其他五人都相熟,应该是跟每个人都有话说的。尤其她如今已是正三品大员,言辞谈吐更是不同以往,今日她这局促,来得倒有些莫名,他有些看不懂。
“这……”赵其然方才一句话落,半点回响都没有,多少有些身为主人的尴尬,余光扫到茶杯,才又有了话引,“哦,对了,众位喝的这茶,正是青辰从云南带回来送给我的。香气独特,特别清洌。”
刚回来那会,赵其然给青辰接风,青辰便带了些茶叶给他。赵其然喜欢这茶的味道,这些日子府里泡的都是这种茶。
“宋大人,陆大人,你们觉得这茶的味道咋样?”赵其然有些得意道。
宋越搁下盖碗,淡淡应道:“不错。”
“你可知道这茶叫什么?”
“不知道。”他问,“是什么茶?”
这时,陆慎云端起他原本没有碰的盖碗,啜了一口,“这叫昆明十里香,产自金马山十里铺归化寺,叶绿汤清,香气如兰,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喝……”
说罢,看了宋越一眼。
“那真是巧了,没想到陆大人平日也喜欢喝云南的茶。”终于都肯说话了,赵其然释然笑道。
“是青辰送我的。”
话音落,堂内一时安静无比,气氛有些尴尬。
青辰微微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后悔出现在这里。
赵其然这才后知后觉,宋越作为阁老,又是青辰的老师,竟然没有收到她送的茶叶!
反倒是陆慎云,往日好像与青辰也并没有多少交往,怎么他竟收到了……
气氛由尴尬变成了更加尴尬,都怪他这猪脑子!
赵其然默默向宋越递了个抱歉的眼神,宋越看着他,却是面无表情。
替赵其然解围的是蓝叹。
“诶,沈青辰。”蓝叹斜靠在椅子上,玩弄着手腕上的狼牙,忽然道,“听说你去了趟云南,云南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听说那笑面狼孟歌行,生性狡猾,阴险狠辣,却是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还种起了地,可有此事?我好奇的紧,你是如何做到的,给我们讲讲吧。啊?”
两年前,青辰为太子赛马出谋划策,赢了察合台汗国。蓝叹作为策马之人,也得到了奖赏,被擢升为千户。在开平卫这两年,他又是立了功,被升为正四品的指挥佥事,获封号“明威将军”。
青辰点了点头,说云南的经历,总比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好。
“我只是与他谈了个条件,彼此都能获利,他就答应了。”
“怎么谈的?”蓝叹追问。
其他人也都好奇,目光都落在了青辰身上。只唯独宋越,好像早已了然于心,神情默然。
青辰把他与孟歌行谈判过程说了说,以一句“他是个看重利益的人”收了尾。
正好,说完了也到了用膳的点,赵其然招呼大家一起用膳。
宋越平日忙,甚少在赵其然家用膳,今日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到了膳厅,六人落座。
在赵其然的安排下,青辰左右各坐了宋越与陆慎云,这让她感到愈发尴尬和局促。
赵其然说了开场白后,提议在座的一起喝酒。按例,前三杯是要大家一起喝的,可在饮完两杯后,青辰的酒杯就被陆慎云端去了。
“各位,沈大人今日身子不适,之后的酒,都由我替她喝吧。”
三人在路上的时候,陆慎云就问过青辰,若是今日要喝酒,她会不会喝。青辰只说自己酒量不太好,大约不会喝很多,他便记在了心里。
还有就是,今日宋越在场,他不想让她喝醉。因为醉了以后,人往往特别容易感到悲伤。
“陆慎云……”青辰看着他,正犹豫要不要拒绝,他已经将她的酒倒入自己杯里,喝完了。
她抿了抿嘴,道了声谢,而后余光扫过宋越,只见他默默喝了酒,纤长的手指将杯子轻轻搁下。
今日在赵府相聚,虽是赵其然做东,但青辰和顾少恒是来谢恩的。于是在开席后没多久,顾少恒便举杯敬了在座众人。
说起恩情,在座六人的关系倒是妙的,因为几乎每个人之间都有牵扯。若是画一张关系图,那将是一幅很复杂,很复杂的图画。
从顾少恒开始,宋越、蓝叹、青辰、陆慎云……皆对他有恩。
再到蓝叹,从卫所到东宫,是因为宋越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