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越还提醒她,王立顺出身医药之家,祖父曾任太医院的御医,所以他自己也熟知药理。也因为这样,他才能对太子照料有加,得到太子的信任。
“在攸关性命的大事面前,人往往会选择自己最有擅长而有把握的方式。”
青辰想了想,然后就站起来行了个礼,“今日感谢阁老拨冗赐教,下官先告退了。”
宋越眼梢微微一抬,心只道这么快就要走,看来已是有了应对之策,怕是在来寻他之前,她就已经把这些都想好了。
细致、敏锐、聪明,果然是朝廷炙手可热的沈大人。
“沈大人客气了。你之所求也是我之所求。作为大明次辅,我自然也希望大明取胜……我就不送了,祝沈大人马到成功。”
青辰点点头,不再多言,从他的官署退了出去。
宋越望着她的背影。青袍裹着的身子依然纤瘦,背脊很直,脚步坚定,去得很快。问完了立刻就走,旁的一点也不多说,她倒是……行事高效得很。
这样的一个背影,与那副月事时躺在自己怀里的柔软身子,竟是同一人。
想着想着,宋越摇了摇头。
下午,青辰去东宫找了朱祤洛。
朱祤洛才从文华殿回来。这会他刚换了身常服,打屏风后出来,灯光落在他的身上,青涩的眉眼很是俊逸。十二岁,他的个头已是快比她还高了。
青辰见了他,行了个礼,“太子殿下。”
少年储君笑道:“沈师傅,你来了。我正想召你过来呢。明日便要赛马了,我有些紧张。由那蓝叹策马,真的可以取胜吗?”
明日赛马,哈鲁帖木儿自负骑术无双,要亲自上阵。可朱祤洛才十二岁,身量不够,于是便要选一人替他出战,青辰便向他推荐了蓝叹。
至于具体如何取胜,她并没有把诀窍告诉他,担心他一不小心告诉了王立顺。不过朱祤洛也没有追问,她看的出来他曾有一次想开口,但到底没有问。他信任她,青涩的少年对于自己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坚持得很好。
看着朱祤洛清亮的眸子,青辰安慰道:“殿下放心,蓝叹原是永平卫的百户,打小就习武与策马,也曾随军北征,是个骁勇善战之人。几年前,他还孤身猎杀过一头狼,取下的狼牙就挂在他的手腕上。由他来替太子出赛,必可以胜过那哈鲁帖木儿。”
在她的计策中,取胜的关键并不是骑术,而是勇气。不论是史书上记载的蓝叹,还是她所认识听说的蓝叹,都是一个勇敢的人。她把计策跟蓝叹说的时候,他登时便拍了拍胸脯,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朱祤洛听了很高兴,“没想到这蓝叹竟是这般勇猛的人。若是胜了,本宫必要奖赏他……还有沈师傅你。”
朱祤洛说着,看向眼前清雅的老师,心只道:将士出征,一场大胜仗都未必能俘获两万匹战马,若是他真的帮大明赢了两万匹战马,那可是很大的功劳,一般的奖赏只怕不够。
沈师傅才升职没多久,这回怕是又要升了,只希望父皇依然将他留在东宫。他……不想让他去别的地方。
青辰垂下头,“太子殿下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
“喂马。”
朱祤洛有些困惑道:“你是说,我要喂马?”
“正是。”青辰点了点头,“自古将士出征前,君王都会以酒送行,以壮军心,鼓舞士气。本次两国比试,出征的虽不是大明将士,却是大明的马,太子殿下的马。在出赛前,若是太子殿下能亲自去喂它,抚慰鼓励它,相信明日它定不辱使命。”
朱祤洛听了眼睛一亮,“沈师傅说的有道理。本宫已让人将马牵到了东宫,那我们这就去喂它吧。”
“殿下不急。”青辰看着他,“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草要在夜里喂才好。殿下只到了入夜再喂它,明天它势必更加精壮勇猛,胜过察合台汗国的矮马。”
王立顺既然精通药理,那么他要做的手脚,最有可能的就是给马下药。而给马下药最好的时机,就是在马吃夜草的时候。
“沈师傅果然知之甚多。”朱祤洛道,“那我们便入夜再去。”
元月的京城,依然是昼短夜长。很快,夜幕便已降临。
等到时辰差不多的时候,青辰提着灯笼,陪着朱祤洛一起到了养马的院子。
他们还没走到马舍,便见黑暗中有道亮光,前方有人提着灯笼迎面而来,正是王立顺。
乍见朱祤洛和青辰,王立顺登时便紧张起来,一张脸僵得仿佛糊了层糨子,“殿、殿下怎么来了?”
“王师傅,这么晚了,为何你也在这里?”朱祤洛有些意外道。
王立顺瞥了青辰一眼,强作镇定道:“我……殿下明日便要赛马了,我来看看马是否还安好。”
朱祤洛笑道:“王师傅费心了,还是你最关心本宫。本宫正要喂马,你也一起来吧。来。”
王立顺神情迟疑,还是跟到了朱祤洛的身后。青辰可以感觉的他看自己的目光,却是没有搭理。
马舍内,太子的坐骑正在吃草,眉心一撮白毛让它看着很是精神。
食槽内,干草被塞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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