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像当初玉英一般用的是冠子!
那梳头娘姨道:“姐儿头发丰茂,这样长,就是梳牡丹头也使得,只用少少的假发垫衬就是了。”
牡丹头可是如今江南最为流行的一种发髻,而且已经由最初的三寸上下,发展到如今的高七寸了——这种发髻就是要在鬓上做出云朵卷曲状,这些云朵蓬松光润,梳得虚拢拢的,里头又垫衬了假发,这就是是它的高了。然后余发则在后脑勺结成一个扁髻,最后髻后施双绺发尾。
这牡丹头可受追捧,时人有诗:“闻说江南高一尺,六宫争学牡丹头”,这正是牡丹头名气大的不行,已经由江南传到皇宫里去了。
那梳头娘子手上惯熟,替宝茹精精致致梳了一个牡丹头。然后就拿起宝茹家准备的首饰开始插戴,现在鬓上沿着‘云朵’插了一圈烧蓝镶金花细 ,然后又是一整套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头面十三件,包括了簪、挑心、分心、小插、啄针等各样,全都团团地插戴在了宝茹头上。
等到梳头娘子满意地收手,这时候宝茹已经大觉脖子坠的慌了,要不是她用的假发少,只怕还会更重!
那梳头娘姨居然还道:“姐儿就是这般,可别随意低头,这发髻梳得虚拢拢的,若是随意碰坏了可就糟了!”
宝茹的面色立刻虚弱了一分,只能心里默默吐槽: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真让你自己来一回,只怕也会要了亲命。然后她就苦哈哈地想着自己能坚持多久——真的会死人的,也不知那些满头枝丫的女孩子是怎么坚持的,至今竟没听说过一个小娘子撑不住发髻的新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小吉祥和木樨菡萏在一旁伺候,等到梳完头赶紧捧着礼服上前,给宝茹换上了一层一层的大衣裳——按着礼制这是有规则的,多少层,什么颜色,绣何种花样。虽然各家还能玩一些小花样,但是也是有限的。宝茹穿上这套衣裳,由衷赞叹好娘上回的话,这样的衣服夏日里穿着的确要命!
宝茹这时候只端坐在床上——她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大的帮忙了。下头有个婆子给房里早起各人带来热乎乎的食物,大家都有的吃,唯独宝茹只能看着。
旁边菡萏小声问道:“姐儿起来也没沾过水米,要不要吃一点点心?”
她就是再担忧宝茹也知道那些连汤带水的是绝不能给宝茹的,最好就是一些点心了。可是宝茹却摇了摇头,她现在是有些饥饿,但是这样程度的胃部空虚感,连她以前减肥时的程度都比不上。而且比起填肚子,她更不想再折腾——她现在只能靠僵着脖子保持样子,不然她觉得自己的随时脑袋要掉了。
好在宝茹等的也不算太久——古礼婚礼,婚者,指代黄昏,非得等到黄昏不可。但是按着如今江南的礼俗只用等到午间,家里开宴完毕就能送新娘。
外头已经响起了一阵喧哗,宝茹晓得这是要去拦轿门了。当然,这不关她的事儿,她就只要乖乖在屋里坐着,做一个安静的美新娘就好。
一众女傧相,连带着之前姚太太请来的周围街坊邻里家的太太都去拦轿门,只有丫鬟婆子还在屋子里伺候。
而外头郑卓终于进了姚家大门,引入了客厅,立刻就有丫鬟送来了一碗汤圆。好娘最好事,立刻端着这碗汤圆道:“姑爷是贵客!先来尝一尝我家汤圆!”
郑卓眼睛也不眨一下,接过这汤圆就舀了一只,立刻就额头冒汗——这里头的馅儿掺着胡椒和辣椒籽,最是辛辣。郑卓就算早知会有难新郎的路数,也没想到这就来了。
看到新郎一下就中招,女眷们立刻笑了起来。这时候按理应该有人来端走这碗汤圆,但是郑卓却速度很快,不等人来端,他自己咬着牙竟然就把这一碗汤圆吃完了。旁边还有女眷叫好——倒是没见过这样实诚的新郎。
“好!姚家这姑爷算是寻着了,这样诚心!可见以后以后是一心一意过日子的!”
等到这一波过去,又有几个促狭主意出来,微微为难郑卓一番,但是都是不过分的。等到过五关斩六将,都应付过去了,女眷们总算心满意足。由周媺接过小丫鬟端进来的一盘瓜果点心——这也不是随便吃的。
“姑爷吃点心——吃了这点心才算是我家女婿,只是这可不能白白吃了去!”
充作郑卓的男傧相的几个伙计,其中一个赶紧上前道:“花生本是节节生,先生儿子后生囡。先生儿子高官做,后生阿囡做皇后。两只桂圆凑成双,夫妻今夜入洞房。芙蓉帐里配鸳鸯,来年喜得状元郎。”
这专门的果子诗被大声念出,就是宝茹在东厢房里都听到了。就是再累她也忍不住扑哧一笑,摇头道:“这都是些什么句子,哪有这般夸张的。”
旁边的小吉祥笑道:“姐儿别笑,这些都是些俚俗句子编成的诗,最是喜庆热闹,讲究的是好意头,别的都是靠后。姐儿要是同这些计较,那真是没话说了。”
过了一会儿,一直扒在东厢房窗户边上的木樨跑回卧室里道:“外头开席了!好生热闹!院子里摆不下十多桌酒席,只能往外摆到巷子里去了!今日的席面好,我见着了水晶鹅、野鸡崽子汤、酿螃蟹、油炸烧骨这几样!”
小吉祥正给宝茹抻平身上的一处皱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