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月深吸气,抬眸撇撇父亲,继续塞馒头,“我……”她用力一咬下唇,“师兄最好了,和他待着我就安心。”
啧。
奚言觉得有趣。
看曾培他们的样子,他觉得奚月出门在外必是独当一面的人。结果问及这种事,她却还扭捏得不行,他先前以为她迟早要拍着桌子跟她说“爹,我和师兄订下终身了,您赶紧跟萧山派提亲去吧!”……看来是想太多了。
月门后,三人陆续转过身,神情落寞,面色惨白。
然后,先后一声短叹。
“唉……”曾培拍了拍竹摇的肩头。身为一个曾经的锦衣卫千户,他现在诡异地跟一个青楼花魁生出了难兄难弟的感情。
“唉……”竹摇握住琳琅的手,也一股难兄难弟要抱头哭的味道。
“唉……”琳琅反手握握竹摇。她脑子里回荡起一首熟悉的波斯情歌,大意大致是说,自己心爱的男子爱上了别的女子,于是天边的月色都好像不那么明亮了,因为心上蒙了一层风沙;明澈的湖面看起来也不那么美了,也因为如同心上蒙了一层风沙。
唉。
他们心爱的女子,爱上别的男子了。
第53章 困局(一)
奚月将心事和父亲一吐为快之后,自然就借着酒劲儿赶紧去睡了。奚言也没有大晚上闲庭漫步的癖好。
宅子又不算小,于是父女两个直至次日清晨,才发现有三个人在前院里喝得烂醉如泥。
……不冷吗?
这是奚月的头一个反应。
山中的夜晚可寒凉了,饶是炎炎夏日也能凉得让人打寒噤。是以她小时候一度不喜欢山里的这个住处,觉得阴森。
接着她才想到,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借酒消愁?
她想把他们叫起来问,但可想而知,毫无疑问,谁也没醒过来。
奚言在旁用一种“你这都交的什么朋友?”的眼神划她,奚月也觉得不好意思,不敢让父亲动手帮忙,把沈不栖从屋里喊了出来,一道把三人扛回屋睡觉去。
然后她问沈不栖:“他们怎么回事?”
“啧……”沈不栖瞅瞅她,探寻道,“您是真傻还是装傻?”
奚月:“?”
哦,是真傻。
沈不栖叹气:“昨晚你和奚先生聊天的时候,他们听到了。”
“所以呢?”
“所以崩溃了啊。”沈不栖抱臂,“心上人属意他人,他们就一起借酒消愁去了。”
奚月:“?!”
心上人?谁?她吗?
曾培就算了,竹摇和琳琅?!
奚月目瞪口呆,沈不栖无奈,暗道他们仨可真太惨了。然后他拍拍她的肩头:“唉——”他说,“得亏你行走江湖。若是进宫侍在君王侧,后人列个什么十大妖妃八大祸水……准有你一个。”
妖妃祸水都没有男女通吃的。关键这几个男人和女人……他们还互相都知道对方也喜欢她!
奚月被这事搅得乱了阵脚。这种事就是这样,从前不清楚就算了,现下一清楚,怎么都觉得再见面尴尬得很。
她便收拾了包袱,拿了《盛林调息书》的下卷,辞别了父亲,拉着沈不栖便出了门。那三位,正好先留在家里醒酒了!
二人脚下不停地赶了一天的路,沈不栖就笑话了她一天。他说琳琅和竹摇对你的心思你真不知道啊?奚月说废话,我是女人,她们也是,你觉得我往那上面想正常吗?!
再者,竹摇可明明白白地跟她说过——当朋友!
沈不栖痞了吧唧的笑着:“其实俩姑娘都不错啊。一个是京中花魁,一个我大明驻撒马儿罕使节精挑细选的美人儿,你真不打算收了她们?”
奚月被他问得一脸惊悚:“瞎说什么!”
她哪儿能这样耽误她们?让她们找个好人家嫁了好吗?若觉得自己一个人更逍遥,那便自己过日子也行,跟她……
她都已然属意他人了!
二人一道向南走着,同时,一道消息犹如风沙一样,正从南往北刮。在二人途经湖南时,终于与这风沙般席卷江湖的消息会和了。
彼时二人正走在一处山林里,附近的小帮派不少,但有名气的几乎数不出来什么。二人走着走着,忽地遥闻不远处打斗声、争辩声、喊杀声四起,奚月侧耳倾听,有一方的声音中明显带着熟悉的江南口音。待得走到近处,她无意中一看,竟是萧山派的招式。
用萧山派招式的共有两人,被十几人追着,早已遍身是伤。
他们显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便竭力地往深山中跑,可那十几人穷追不舍,追上了便免不了要过上几招,要逃走也难。
奚月心里暗做忖度,虽不想节外生枝,又觉不能眼看着这两位师兄弟命丧山林。最终一沉息,示意沈不栖在此地稍候,摸出黑巾在脸上一系,径自跃身而上,凌空间拔剑出鞘,落地的刹那正好格挡开几人劈来的利剑。
局势一僵,面前十数人一愣,被她挡在身后的两个萧山弟子也一愣。
然后她跟前的人打量她两眼,先发了话:“女侠何人?”
奚月尚不明这番打斗的情由,不想报出名号叫人记仇,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