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川噙笑抱拳:“曾兄,数日不见,辛苦辛苦。”
曾培心里怄得够呛,一抹嘴不再理他。竹摇也恹恹的,定了定神,才喊来小二给他们添碗筷座位,然后没话找话地跟奚月说:“这家酒楼的小炒特别好。”
倒是琳琅,好像情绪变了那么一点儿,并没有因为杨川抢先一步找到奚月而有什么不快。
奚月和杨川坐下时,一碟牛肉正端上来,搁在了沈不栖面前。沈不栖扒拉着饭抬眼一瞧,下意识地伸筷夹了两片,随手搁进了琳琅的碟子里。
杨川吃着饭看看,当然乐见其成。
他于是倒了酒给沈不栖,意有所指道:“多谢啊。护着琳琅过来,辛苦了。”
“哎,没事,客气什么。我……”沈不栖一边应话一边抬头端酒盅,目光触及正低头吃饭的奚月时,忽地滞了滞。
不知是不是因为杨川的笑眼在旁搅合的,沈不栖竟然涌起一阵毫无征兆的心虚——一种类似于“我动了大哥的女人”带来的心虚。
错觉,错觉!
首先,奚月不是“大哥”;其次,琳琅不能是她的女人……
不管琳琅和竹摇怎么想,她自己都显然没那个意思。
然而沈不栖还是心虚了下去,僵了僵,端起酒壶给奚月倒酒:“姐,多日不见了……”
“?”奚月不禁抬眸打量他,心道多日不见就多日不见吧,怎么称呼都变了?
在她的身份没被揭破的时候,沈不栖管她叫大哥,有时也叫大人;揭破之后不久就逃出了京,大人不能叫了,他便改叫她奚姑娘。
怎么现在突然改叫姐了?!
杨川却知道琳琅先前的心思,便也明白沈不栖当下的心虚。又听他张口叫姐,下意识地想起奚月身份刚揭破时,曾培发呆的那一声“大……姐?”,扑哧一声呛了酒。
奚月怔然的目光便从沈不栖脸上挪到了他脸上:“怎么了你们?”
“没事。”杨川忍住笑摇摇头,给她也夹了一筷子炒牛肉,“快吃。”
一顿午饭吃得氛围复杂,一边是沈不栖心虚,一边是杨川时不时对奚月献殷勤,另一边,是曾培觉得杨川一定是在炫耀。
午饭之后,奚月带着他们一道去自家在山中的宅子,曾培和竹摇十分默契地把她夹在了中间,不让杨川接近。
竹摇抱住她的胳膊说:“你说走就走,也太吓人了,我这几天一直怕你出事。”
曾培在旁边故作轻松地拍她的肩头,跟竹摇道:“这你就是瞎担心了,她功夫好着呢,我就知道准定没事!”
奚月左右看看,觉出有那么点别扭,又说不出哪里别扭。
到了家中,二人三言两语地跟他们说了接下来的打算。杨川暗中练了《盛林调息书》的那部分略去不提,奚月把重点放在了去雁山派救岳掌门上,然后说:“此行路途遥远,路上也难免再遇凶险。我和师兄去就行了,你们在这儿等我们吧,我爹这儿什么都不缺。”
曾培和竹摇几乎同时拍案而起:“不行!”
沈不栖也说:“别啊……既然凶险,才更要一道走,打起来也有个帮手。”
奚月瞅瞅他,反问:“你觉得琳琅和竹摇能打吗?”
沈不栖一噎,想了想说:“那至少我和曾大哥能打嘛!”
他们这厢聊着,白鹿怪杰奚老先生坐在几步外的小炉旁屋子烹着茶,时不时看他们一眼,一不小心就察了言观了色。
——他怎么看都觉得,咝……这几位不对劲啊。
杨川就不提了,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个曾培,似乎也挺明显的对自家月儿有意思。
再看另外几个,沈不栖比月儿小好几岁,他看着倒不像是有那种想法,可怎么左听右听都觉得这小子一跟月儿说话就发虚呢?
另外那两个姑娘好像也不大对头——明明都是姑娘,你们看月儿的时候脸红个什么?尤其是那个波斯的,话倒不多,一直低着头,可偶尔看月儿一眼,脸上总要红上一阵。看沈不栖吧,她脸也红。
你们几个究竟是怎么个关系啊?
奚言先生拈须沉吟,琢磨不明白了。
难道这几个都喜欢自家闺女?不能吧,不能够吧?
当然了,他也觉得自家闺女是人中龙凤女中豪杰,也就是他们父女俩都避世,不然她肯定早已名动江湖。但问题是,这五个里有俩是姑娘啊?姑娘怎么能喜欢姑娘呢?
如今年轻人的江湖,这么潇洒了吗……?
奚言想了想,不行,绝对不行。
别的不说,那俩姑娘明显比杨川会讨人欢心,万一月儿真对她们动了心思可怎么好?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指望着她给白鹿门延续香火呢。
这么一比就还是杨川最好,首先他是个男的,其次他功夫也还不错,萧山派和白鹿门又门当户对。
可她要是觉得曾培和沈不栖也不错呢……那随她挑哪个也都成吧!
奚月哪知道自己在这儿跟他们商讨着正事,几步开外的父亲已经用一颗审视女婿(儿媳?)的心,把桌上几人全都琢磨个遍了啊?
奚言走到她身后拍她肩头时她也没多想,随意地回过头:“干嘛?”
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