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被他掐得连气都喘不上,又哪儿还说得出话?很快已不受控制地挣扎起来,双手紧攥着杨川想让他松开,杨川却觉保险起见不如索性要他的命。
正值僵持不下,两根纤指掐住了杨川的手腕。
奚月灌力入指:“松开!”
“……师妹!”杨川锁眉但没放手,转而便觉她手上的力道添了三分,一股刺痛顺着他的手臂激上肩头,刺得他五脏不适,气血翻涌。
杨川咬着牙沉了一会儿,最终猛地一松,放开了那年轻公子。
那公子蓦然脱力跌趴在地,大口大口地喘了好半晌的气才终于眼前不再发白。他一撑身站起来,指着奚月就又问:“你和你那位兄长都来过这丽春院。这些,袁彬知道吗!”
方才的挣扎令他的衣衫有些乱,可这句质问却颇有一股慑人的气势。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现下他面对他们,也依旧无所畏惧。
奚月明眸微眯:“你知道袁彬?”
那公子朗然道:“土木之变,今上被瓦刺人押了一年多,袁彬袁大人不惧危险护甲一年多。这等忠勇,谁人不知?”
奚月一声冷笑:“这等忠勇,谁人在乎?”
眼前的公子顿时眉头皱起:“你怎么这么说!”
几句对答,令奚月摸清了底细,知道这公子必对袁彬崇敬有加,当即计上心头,继续说了下去:“你说我怎么这么说?袁彬忠心护主,却被门达所害,被迫带俸闲住。袁彬想肃清锦衣卫,好好报效朝廷,手下人马却一个个被害,从我哥到我都是如此——公子您看,普天之下有人在意他的忠勇吗?朝廷在意他的忠勇吗?”
她这番话,并无半分向那公子求助的意思,那公子却如料显出疑色:“被害?你们遇上麻烦了?”
“想逃出京却出不去,能不能活过明天都还另说。”奚月自嘲而笑,摇着头摆着手踱回桌边坐下,“所以啊,这些说与你也无妨,将死之人不在意那么多。哎,你不是说要一道喝一壶?竹摇,拿酒来,记我账上。”
杨川方才火气再盛,此时也听出了小师妹好像在做什么戏,配合地向那公子一揖:“对不住了,我也是被逼得草木皆兵了些,生怕公子是门达那厮的人。公子恕罪。”
“你们……”这公子似乎对他们的话半信半不信。奚月心下虽急却怕话多了反倒节外生枝,强作从容地品起茶来。
可这年纪不过十六七的公子哥儿竟也颇压得住阵,很快就消了疑色,回到桌边也很从容地坐下:“好,那就先喝酒。”
倒不好骗?
奚月不动声色地轻吸了口气,心下愈发觉得,这位也是个狠角色。
“来,我敬公子,算替我师兄赔个不是。”她笑吟吟地先端起了酒盅,清冽的美酒滑喉而过,那公子也豪爽地一饮而尽。
无形中,仿佛升起了一种高手过招的韵味。
第33章 出逃(一)
奚月、杨川、沈不栖外加个曾培, 四个大活人说失踪就失踪, 令门达的阵脚有些乱。
主要是无从得知这四人去了哪儿。
锦衣卫在京里是无孔不入, 可他们消失得毫无征兆,再无孔不入也不顶用——京城这么大,总不可能挨家挨户地搜吧?
门达便在府中的正厅里转悠了一上午。到了晌午日头最足的时候,终于稍微平复了些心神, 觉得他们应该是还没出京。
毕竟, 他和东厂那边, 先前就都有防备。
为了防止四人溜走, 京城的各道城门都有他们的人马。他们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确实不太可能。
门达拿准了这一点, 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扬音道:“来人。”
“大人。”一个锦衣卫在门口抱拳听命, 门达一挥手:“再抽调五个百户所, 铺到各城门去。见到那几个, 立刻缉拿归案!”
那手下一应,即刻出府上马, 奔至镇抚司传话。到了镇抚司四下一打听,便知东厂那边同样往各城门加派了人手,京城现在可以说被围成了铜墙铁壁。
如此过了三天, 未见有异。
同时, 亦有锦衣卫穿着便服行走于街巷之间排查可疑人士, 一时间却无甚收获。
第三日晚, 一骑快马奔至门达府门口, 锦衣卫翻下马来,跌跌撞撞地冲进府内,见到门达连礼都顾不上行,便匆忙道:“大人!永定门那边打……打起来了!”
门达悚然一惊:“和奚越?”
“和太子殿下!”那锦衣卫一头的冷汗,“也不知怎的,太子殿下这个时辰非要出城。弟兄们按您说的,过往车马都得搜,殿下发了火,随驾的护军便和弟兄们僵起来了。”
“糊涂!”门达厉声而喝,旋即疾步出门,匆匆地翻上马背,直奔永定门去。
京城之中,宫城四门、皇城四门、内城九门、外城七门,永定门是外城七门中的一座。
三更半夜,堂堂皇太子要出外城,确实奇怪得很,可那哪儿是他们锦衣卫该硬碰硬的?
当下正闹的这些事,也不能让皇太子知道。
门达策马疾驰,但赶至永定门时还是颇费了些工夫。定睛一瞧,永定门内被火把照得犹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