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无话可说,他默不作声。
宇文天一贯的霸气,遇强恒强的性子。他本来不时有羡慕赵家的话,这会儿全飞光光。
“不就是担心我当太师,我让他们担心死。”边说话,宇文天边往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手中捧着笔墨纸砚。往小几上一摆,砚台里本就有墨,提笔就写。
宇文靖明知道他写什么,等这一天太久,眸子泛起湿润。他终于能把官职再次留在宇文家,患得患失之心情,让他问出来才放心:“你写的什么?”
本来他走去看一眼就能知道,但患得患失之心情,太师端坐在原地没有动。
“奏章,我要上朝去。”想到什么,宇文天对妻子展颜一笑:“夫人,以后春花秋月少陪,我得当官去了。”
顾氏轻轻地笑着,注视着他手中的笔,眸中也有水光。
邱宗盛也是一样。
坐在这里的人都知道内幕,皇帝早就想让宇文天就任,但他犹豫来犹豫去,不是考虑到以后水少观山少游,就是认为月下少吃酒,迟迟的不肯前往。
这件事儿反而促成大公子就任。
包明等人的用意是让宇文天就官吗?肯定不是。相反,升官迷了头的人眼里看到的,以为宇文天一直不就任,是他的能耐不足够。
不然,他为什么不就任呢?
也就有了轻视之意,才有包夫人去见文无忧。
如果宇文靖没有告老,宇文天没有乞假,叔侄都在高位上,对包明等人现管不远,包明不敢出这心思。
宇文天看的清楚,所以什么应付,什么暗招儿都不用。本朝太师秉承前前朝,总领百官,直接受命于皇帝。他一就任,包明等人即刻就放老实。
这就像一个大财主,有千万贯钱可以打点,也不敢不敬重本城的父母官,哪怕只是个县官,也有能拿捏的地方。
但他买个官,不多不少,只比县官高一级,县官眼里就得有他。
提笔,宇文天的怒气全在纸上。
明逸就在这个时候进来。
三爷走岳父家,貌似没几回开心过。今天也是一样,脸上没有笑。不过他另有解释,比如庄重,比如尊敬。
对长辈们见过礼,见岳父头也不抬,三爷看的精神没有,捧场的精神也没有。先粘乎妻子,语气中带着嗔怪:“怎么又回来了?”
宇文天的火气这就有地方出去。不抬头,不妨碍说话:“我女儿不能回来?”
这女婿从来不是客气人,口吻恭敬,不妨碍暗带责问:“我特地回家和你看花,没想到你不在。早上我走,没说你要回家。”
“我女儿在你家受了气,可不回家吗?”还是岳父回话。
明逸大吃一惊:“这不可能。”
宇文天:“哼!”
文无忧总算插上话,先娇嗔父亲:“爹爹,您又乱怪他。”再娇嗔明逸:“你也没说中间回来陪我看花。”
“受气是什么意思?”明逸认为他的岳父不是假话。
文无忧就对他也说一遍,把写着人名的纸条拿给明逸。
明逸面黑如锅底,沉沉地唤上一声:“无忧!”这一声怒气引动,房里的人都听出来,大家一起奇怪看向明逸,心想犯不着与无忧生气吧。
“你应该先对我说!”
大家松口气,原来如此。宇文天撇撇嘴,小声道:“你算什么。”
文无忧眨眨眼:“是吗?”望望父母,最亲近的名次没说出来,却在面上排出来。
明逸不无挫败:“我才是你最亲近的人。”
宇文天很想回一句,顾氏心爱女婿,使眼色把他的话截下来。顾氏认为下面的话较好听,不想让丈夫打断。
“无忧,应该是这样。有事呢,先对我说,再才是岳父岳母。”三爷开始口绽莲花,或者叫三寸不烂之舌。
别人都不说话,由着三爷说了又说。文无忧的脑袋已点了又点,宇文天已表示烦不胜烦,明逸停下来,总算没忘记奉承下岳父,看他写的什么。
原地呆若木鸡。
“你不高兴吗?”宇文天纳闷,说服他的人也有女婿不是。
明逸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回:“早知道这样能行,我早就这样办理。”说过,知道岳父不会答应这话,脚步一溜,奇快地回到文无忧身边,奇快地对她说声:“晚上我来接你。”一溜烟儿的走了。
他的手上拿着两样东西。
一件是写满人名的纸条,由无忧带来。
一件是宇文天刚写好的奏章。
这就直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盯着足足半炷香的功夫,问道:“这般拙劣的吓唬也用上,他们到底害怕的是什么?”
明逸淡淡:“郭村之乱,只怕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是啊。”皇帝抬眸,望到的却不是殿中景致,而是震动声中冲天而起的京中城墙。
那是乱的那天晚上。
郭村在京里能得手,背后曾得到的支持不一定只有吴家,只有杨家。这些跟随自己前往北方,在乱起的时候得到京都护卫的庇护,在往北方的路上得到庇护的官员们中,理当还有居心叵测之人。
说不好是郭村安插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