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下花轿,明达在前,她在后,往喜堂去时。乔家的人一拥而上,激动过了头,嚷出来:“不要放跑了,就这里说话。”
明达眯起眼,暗恨如暗流涌动澎湃。他对自己道,这是最后一场接受乔家的羞辱,此后一拍两散,再无往来。
故意装着糊涂,来上一句加油添醋的话:“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不能来吗?乔大姑奶奶怒的耳朵嗡嗡作响,厉声道:“你想忘恩负义吗!你先头妻子是我二妹。填房要进新房,先拜我二妹的灵位。”
“就是,礼不可废,”乔公子跟着叫喊:“为什么不知会我们?”
明达冷笑,这一家子人神智不清。倘若和明乔氏有孩子,再娶妻理当知会先头岳家。没有孩子,情意还在也应该说声。但是你们忘记了,那前岳父是罪官受死,你们一家子罪官家眷,过于尊重,成了同情罪官,往大里说,会有人说对乔大人身死不满。
不知会你们是可以的,而且大家在北边营地上那一闹,早就没有情分。
明达装出来恼怒,事实上他不用装也恼怒了。陈年的旧怨如风雨般散落,布满他自己,也布满这一处。
“逼亲以后,咱们就已经断绝往来。”明达道。
“你和我家断绝往来以前,二妹就因你家疏忽而死,你有什么理由把元妻抛弃,二妹牌位在此,让新人叩头便罢,不然今天咱们这理说定了。”乔大姑奶奶高举为明乔氏新制的牌位。
乔公子们急不可耐:“拿堵口钱,不然给你宣扬出去。”
四下里的人纷纷指责:“这是无赖行径。”
“你乔家是获罪的人,怎么还敢闹事?”
乔公子回话:“我们没罪,云家知道吧,全家有罪,回来一个死一个。我们余下的人没定罪,我家二姑奶奶死的早,哪里有罪?我们为没有罪的人说话。”
“好啊,那就重新定罪吧。”一个冷冷的嗓音过来,虽不高,但说话的人分量不一样,穿透闹声过来,至少乔家听得见。
新皇面如冰霜,身边站着万安长公主,出现在明达就要登上入室的台阶上。
乔大姑奶奶来以前,若还清明,应该想得到皇帝会来。乔家来以前,若还理智,应该想得到皇帝会到。但他们都执着一点,抱着明乔氏牌位好似定海针般,就这么来了。
眼睁睁见到皇帝在,大家傻眼都觉得出来晚了,乔大姑奶奶一咬牙,拼了。跪下放声大哭:“皇上,新妇进门拜元妻,这是本朝的礼法。我等不敢不遵。”
皇帝的面色相当难看。
凌甫往江南去时,他虽武艺精良,但太过年青。凌朝把家中最得力,他其实也需要的四个家将给了儿子。又还不放心,恳请皇帝给了四个能干的官员。
当时还没有返回京都,皇帝也需要人手,考虑到外省的重要性,忍痛给人。
凌甫昨天回来,和玉成长公主成亲是小事。重要的是他在江南抓捕杨家重要的两员将军,太重要了,亲自送回来,再就对皇帝求援。江南犹乱,他需要熟悉的能吏大员。
皇帝把齐大人想了一刻钟,还是放下来。在北边营地上,乔齐二家逼亲明家,皇帝没有忘记,对齐大人颇有微词。不是不想用他,是不敢用他。
曾把齐大人提到御前会议上单独商讨,到底他的官职不小。但哪怕中立的官员也不保他。
云祝还能当官,因他有人品上的保证,他没有投靠郭村。齐大人趁乱逼亲事,败坏自己的名声。
再看到今天这一出,来的人是齐家儿媳乔大姑奶奶,皇帝心里更把齐大人低落一层不说,愤怒更起。
“来人,古起九族三族之说,本朝亦有连坐。罪官家眷怎么处置,怎么行止,难道没有明文?送他们去刑部,让刑部打发清楚。若是明文还不明了,让重臣们这就会议直到出来。”
他说的是气话,万安公主道:“皇上,他们都在这里道喜呢。”意思现在就撵人不成?
皇帝稍有缓和:“先把人关押,明天再议不迟。”
明达走上来:“回皇上,不是臣嫌弃亲戚,而是这样的亲戚,臣难以再走动。以后她若是真的遇到难处,臣知道不会袖手。但是年节往来,臣愿当负义之人。”
皇帝准了,让罪官家眷行止上添上一笔,明文发出来就行。
皇帝没让乔家余下的人连坐,因有大臣们劝着,杀一个云家就可以儆戒。这下子闹的太凶,没有人再劝。当天齐家得到消息,送一纸休书到狱里。明家知道后,明达托人到了齐家。
“如果她能放出来,希望你家不要休妻。昌邑郡王还肯念情分,但走动这事情已寒了心。”
齐家气了一个倒仰,他倒跑来说情来了。齐大人有气无力:“罢罢,咱们家不是明家的对手,悔不该听乔家那死人的话,认为明家能娶乔二姑娘,就好攀扯。”
宇文靖知道后,忍不住哂笑。当谁是傻子,是好招惹的人?如太师的阅历,也有摔跟斗的时候,齐家不跌跤还等什么。
他指的这个人,自然是顾氏。
……
顾氏不愿意主宇文家,但女儿出嫁的日子定下来。两家都尽可能要热闹,往来的地方很多。交给别人管,顾氏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