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肉汤油腻,余下的云浩然喝了。
云祝喝过半碗,和管汤水的人说起话,也是打听这里情况:“皇上仁慈,这汤半夜也备给百姓们?”
“这倒不是,早几天晚几天你们来都没有,我们这里要有喜事,就是今天,你们来的是时候。”管汤水的回道。
云祝就问:“什么喜事?听说江南已收复,有一位文大帅作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似面上没变,嗓音却有些古怪。而云浩然和云刘氏眼角跳动,都侧过面容。似乎只是说话上,也没法面对一个姓文的人。
在云浩然的猜测里,从头一回听到文大帅三个字,就认定是前岳父文天,云祝如果不提起,云浩然张不开口询问。
云祝没有对不住文无忧,他受家里人所累以后,也特意赶到明家对文无忧赔过不是。他能问得出来,但内心也哆嗦。
都说天下平定,皇上在北方准备收复京都。云祝身为官员也好,身为百姓也好,都应该前来。
但再见文天,对他也是揪心事情。
他先问个明白再说。文大帅到底是谁?
管汤水的起早犯困,很乐意和人说说话,就说起来:“今天定亲的就有文大帅,”
“哦,定的哪家姑娘?”云祝暗想,这就不是亲家。
管汤水的笑一笑:“大帅是个姑娘,是刑部尚书家的千金,原定给明三爷的那位。”
云祝目光炯炯,云浩然僵直身子,云刘氏张大眼睛。
云祝又惊又喜:“是她?原来是她,她一个姑娘可怎么能勤王?”
“怀疑的人多了去,但我有个表哥在江南,让文大帅救下来,管了两年的吃穿,跟着大帅打了不少仗,你问对了人,我最清楚。”
管汤水的人没有想到,他说完以后,对面这个中年人起身来深施一礼:“有劳,细细的说给我听听吧。”
云浩然鼻子一酸,本能的又想扭开脸,但他也想听,耳朵往那个方向凑了凑。
云刘氏继续张大眼睛,好似定住那般。
“说起来大帅真有能耐,她一个小姑娘家,让乱兵追的到了江南,不慌也不乱,就地树一面旗,收留无家可归的人,这就勤王。凌小将军听到,投奔了她。各位将军们听到,投奔了她。南方老帅燕家知道,投奔了她,反正大家一听勤王都投奔她,三年的功夫,大半的地方由大帅收复。”
管汤水的人说得口沫纷飞,但云祝一家人还是没清楚。别人为什么投奔她?只凭她起个名字叫文大帅不成。
在这里问的不算明白,在临时安置的帐篷里,除去那妾,一家三个人都想来想去没睡好。
云浩然是万难的痛苦心情,不愿意再和文无忧一家人相见。但身不由已,这个地方今天大家都吃酒席。有桌子的坐桌子上,桌子不够的坐地上。
一般的定亲,没有男女当事人什么事儿。双方父母下大定,请出姑娘来见一见,或者不见也行,就这样成了。
三殿下让近来的退亲官司气到,想想凌家就很好,人家主动承担“名誉相关”,愿意让凌甫娶表妹。想想三表弟就很好,他找到文大帅时已乱世一年有余,他和衣裳成亲可没有说过半句犹豫。
乱世里讲究不了许多的避嫌,大家在营地中走动,男的也见得到女的,女的也见得到男的。在兵马中逃难时,晚上和衣而卧,也没有帘子挡住。
今天这定亲仪式,按三殿下的意思,小夫妻双双对对来叩拜,接过三殿下赏赐的一对金花,或一对金簪,吃顿酒席算结束。
明逸送回来的首饰这就用上,方便三殿下好好气气那些官司还没理清楚的人。
有些人一听说皇帝主持,也有反悔说还要旧亲事的。但三殿下可不答应,让他们慢慢的想,就是让他们羡慕中看到赶不上,给上一个教训。
这就第一对,走上来明逸和文大帅。接过金花,互相簪上,含笑而回到各自的席面中。第二对,凌甫和小郡主,接过金花,瞪瞪眼,互相簪上,甩个眼风再回到各自的席面上。
云浩然有一件幸运事情,就是他坐的远。不会和文无忧面对面,只看清那一团喜色。
他的心里好过不了,低下头默默的吃着,吃下去的是甜是酸,他也没分辨出来。
他有一件不幸运的事情,他坐的地方,离小郡主不太远不说,又是个顺风。
十二岁的小郡主,家里没规定她喝酒的年纪,但今年喝酒不会有人非议。她对凌甫其实满意,喜气盈盈之下,多吃了几杯,话多出来。
玉成最推崇的就是三嫂,而她身边坐的女眷,都爱说闲话,问的最多的,也是文大帅。
“说起来,我有功劳哦,三嫂还是我三嫂,我和嗣哥都出了力。”她从最前面说起来。
滔滔不绝中,从三嫂让退亲时的难过,玉成和嗣哥收了三表哥的钱劝解,云家来以后,三嫂是什么形容儿,包括文无忧以为没让她发现,玉成郡主眼尖的还是看出来:“三嫂让人带信给云家,哼哼哼……”
瑞国公窘迫的红到鼻子尖上,劝阻不下来时,直接把女儿带走,但云浩然已听了个差不多。
他举着筷子呆呆地放在碗里,不动也不收回。这才知道无忧当时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