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何瞒着人?为何不就医? ”
她知道父亲早年胸部受过冷箭,当时伤及肺腑,缠绵许久。但这些年,看他全无异样,便以为旧伤早已痊愈。
她万万没有想到,实情竟会如此。
姜祖望缓缓坐了回去,微笑道:“不必担心。只是旧年老伤,最近偶然又犯而已。我有在吃药,过几天就好。你勿外传,免得惹出不必要的担心。”
朝廷正在预备大战,他身为主帅,这种时候若是传出身体有碍的消息,于军心将会是何等的不利。
姜含元自然知道这一点。她看着面前的父亲,心绪一时纷乱,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姜祖望朝着女儿再次一笑,“兕兕你放心,爹知道轻重,绝不敢耽误朝廷的头等大事!”
他的精神看着已是恢复了过来,坐得笔直,目光炯炯,落到她的脸上:“你来寻我,何事?”
姜含元回了神,只得暂时按下心绪,打起精神道:“关于今日议定的驰援之事,我有一想法,能讲否?”
姜祖望颔首:“你说。”
姜含元先将之前炽舒乔装悄然潜入长安盯上自己后来断臂逃生的事简单讲了一遍。
“可以断定,当日他必是侥幸存活逃回去了。今日的八部之乱,应当就是他的手笔。他前次险些丧命,这回要么不动,既然出了手,便是势在必得,他必会计划周详,全力以赴——”
她望着神色变得极是凝重的父亲,“周庆张密二人,领兵走南线去往枫叶城,我无异议。这是最合常规,也最合理的行军线路。但八部能打的,只有大赫王本部和鹿山两部。大将军有无考虑过,万一枫叶城自己撑不住,还没等到南线援军到达,便先陷落?”
姜祖望眉头微蹙,“你的话不无道理。我何尝没有考虑,但没办法。最近探子传来消息,对面北境异动,应当就是炽舒的有意牵制。不管他虚实如何,防线必须有人,以防万一。三万人马不能再多。给他们一个月,也已是极限,不可能再快了。只希望枫叶城那边能撑得住。”
“大将军,我另有一条路线。”
姜含元走到舆图之前,抬手在上面划了一段线路,道:“北线,可派一支轻骑,从高柳塞入幽燕,避开狄人的重兵所在,沿如今被狄人废弃的历代长城和塞垣,一路东去,突袭,取安龙塞。只要出了塞口,便就再无阻挡,可直达枫叶城!”
“如果计划成功,行军时间半个月便够!到达后,可助力枫叶城御守,再等南线军队汇合,如此,计划更稳妥些。”
姜祖望一怔,从位上站了起来,快步来到舆图前,看了一眼,摇头:“太冒险了。出了高柳,便就是狄人占住的地界。虽然你指的长城一带,如今已是废弃,周边荒野,应当没有守军,但这是在他们的地盘里行军,如若虎口拔牙。这太危险了!况且——”
他指着女儿方才所划过的线路,“这里是从前的晋国之地。我方舆图的山关、水流,还有塞点,等等标注,残缺不全,不能用作战时参考。就这样插入,如同无眼无目,不可! ”
姜含元道:“关于这一带,我知道准确的路线。”
姜祖望一怔,望着女儿:“你从哪里知晓?”
姜含元想起新婚不久的那夜,束慎徽拉她去他书房给她看的那张舆图和巨大的沙盘,说:“摄政王殿下有晋人所献的舆图。他给我看过。虽是从前的舆图,但大致的地理方位,不会有大的改动。完全可以用作行军参考。”
她的记性极佳,闭眼,沙盘便在脑海里清晰浮现,无一遗漏。她再次指着舆图,将图上没有的补全,有误的纠正,最后道:“大将军你相信我,如此的大事,倘若没有把握,我是不会贸然开口的!”
女儿用兵,向来大胆而谨慎,又计划周密。这一点姜祖望再清楚不过。这也是为何他当年没有避嫌,大胆重用女儿的缘故。这种军事上的天分,可遇而不可求。
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也被女儿提出的这个冒险但又并非毫无可行性的计划给打动了。更何况,如此之巧,竟还有旧日晋国舆图的加持,如同天助。
他绝不是拘泥套路之人。他沉吟了片刻,点头:“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行。我再考虑考虑,看如何执行,派谁合适。”
“大将军如果信任,我愿领我青木营两千轻骑,走这条北线。”姜含元立刻说道。
“不行!”姜祖望想都没想,断然否决,“你不能去!我承认,你这个计划可行,但风险过大——”
“大将军!我青木营的官兵,不少人这些年里都学会了狄人言语,到时乔装入境,随机应变,这是别营没有的优势。除此,轻骑突袭,也是我青木营的所长。何况我还熟悉道路。倘若大将军你也认为计划可行,我想不出来,你有何理由,不派我青木营去执行!”
姜祖望一时语塞。他避开女儿投来的两道直视目光,低声道:“兕兕,不是爹不信任你的能力,而是……”
他一顿,“……而是你如今是摄政王妃,身份贵重……”
“大将军,你的麾下若是容不下今日之我,你何必要我回来?你接纳我回,却又以这种理由不令我参战,恕我无法接受。况且,我之所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