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冯紫英又叹了一声:“如今王提督居然也扯旗自立,其中缘由咱们是不得而知。就是不知道宝玉如何了,他一向天真不知事,这回可不是一顿板子的事情。”说不得,小命就不保了。
柳湘莲便笑道:“这个你莫管,我自有法子。”他早就和醉金刚倪二、贾芸商量过了,倪二听这边掌柜的安排,他来这边也是有和卯兔商议的意思。在兴化的时候他和林瑜的手下打过不止一次的交道。深知这些人的本事,借用这些人的力量,可比他们自己想办法要事半功倍。
“倒是你。”柳湘莲看向冯紫英的目光充满了深意,“打小你就是咱们这一群人中间最出息的,无论是练武还是学兵法,独你一个最出挑。后来轮上了那件事,才渐渐的沉寂了下来,但是你就甘心这一身的本事尽数被埋没了不成?”
“我不比你。”冯紫英苦笑一声,道,“家里人都在这个四九城,哪里能说走就走。就算以后能一展抱负,也站在你们这些人的对面,有什么好,还不如过一日算一日。”当今只怕也不会让他这个曾经和林瑜行走过密的人任什么职位,再者,没看见这一次几个率军的总督和指挥使全都是满人么。
关键时刻,平时看起来看重汉臣的皇帝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一目了然。
柳湘莲听了,便也替他叹一声,良久沉默不语。
倒是冯紫英换了一幅不羁的笑脸道:“也没什么好愁的,总归这边有我在,那边有你在,兴许以后还有我仰仗你的日子呢!”
柳湘莲便抬起了酒杯,这种事和兄弟算不上在一个立场,他连不好大大咧咧地说什么借你吉言。只好一切尽在不言中罢!
冯紫英也懒懒地举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说了几句话,冯紫英就从门外正大光明地走了,换了卯兔从另一边一扇不起眼的小门走进来。
柳湘莲就笑道:“在兴化呆了那么就,才知道瑜哥儿手下所有的产业都有这样的设计,不知道的还真是找不出来。”
卯兔的面上已经没有了掌柜的那种独有的和善圆滑的笑意,沉声道:“柳大爷这次来是想?”
就算柳湘莲跑去南方投奔林瑜,对方也是明面上的人,和他所在的地支就没有多大的关系,理论上他可以不必管他的要求,更何况这人还没去呢。
不过,林瑜在离开的时候曾经将京城的大小事务全都交托给卯兔,让他见机行事,所以,相当于京城一地的负责人的卯兔也相当的权利。
“贾家倾颓就在眼前,别的不说,好歹抱住几个小的,也是我的一点私心。”柳湘莲很明白地说这是自己的私心,他是宝玉的朋友,总不能看着他丢了小命。
卯兔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他也知道贾家是自家大爷的堂婶娘家,如果有办法的话,伸伸手也算不得什么。他便道:“你们可有什么章程不成?”那贾家可是一个筛子,里头有多乱,他就算不去特地关注,往柜台后面一站,就有源源不断的笑话传进他的耳朵。
一般的人家是有着二三忠仆,愿意替主人家。但是卯兔很确定,就算贾家有这样的仆人,这法子也是行不通的,早晚叫人给漏出去了。
“我已经和芸哥儿说好了,他居中联系,先把贾家的那些奴仆全都放出去。”横竖就算不放出去,这些人也早已是待不住了,不如放了干净。再者,这样的大多都是心术不正的,留着也是徒增麻烦。
“然后再将几个小的替换出来?”卯兔接到,他想了想道,“那你们要快一点了,我这边的消息,五城兵马司已经有人在暗中盯着三家人家,就怕跑了几个要紧的。时间一到你和我说一声,我就派人将人给掳出来。”
柳湘莲点点头,这事他们已经安排好了,需要的也就是卯兔的这句话而已。他转头将另一件之前冯紫英刚告诉他的要紧事说与卯兔听,这消息还是冯紫英从马场里头听来的,这一边应该还来不及知道。他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上头,道:“城里头的那位今日听了两万旗人投降瑜哥儿的消息,说了一句非国族也。回到书房的时候,就昏了过去。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醒过来,听着像是不大好。”
无论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到底是真是假,有这样的消息出现就表达了一种讯息:这紫禁城里头,这龙椅边上的父父子子君君臣臣里头开始不安稳,这是山雨欲来之前刮起的风,马上就要闹出大事来了!
这京城里头听到消息的高官重臣们各自都在惶惶不安,不独是汉臣,还有为数不少的满臣。之前朝堂上皇帝的那一句‘非国族也’可真是把他们给吓坏了,也不知道是被这两万的旗人向林瑜投降的消息吓到了,还是皇帝的那一句话让他们兔死狐悲,亦或是逆贼居然是他们曾经都有过几面之缘的六元状元林怀瑾,一时竟有些分不清了。
现在整个京城物议纷纷他们都是知道的,却腾不出手去管。无他,他们自己还在震惊之中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换了是谁都不会觉得有可能吧,那人才几岁,今年才成亲吧,也不过十七岁。就能压下整个东番,还扯旗造反了,听着就像是话本上荒诞不羁的故事一样。
可是两江总督那边传来的消息打破了他们的难以置信,确认了屯兵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