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分隔两地,再没有和姐姐见过面。
虽然从没有丢下过荷包里的三枚铜钱,但至多隐秘的出手解决过邻里间芝麻大小的‘犯煞’事情。三缄其口,从不讲命数说给任何人听,再苦再累,要饿死了都没有耍手段取半分粮,就这样和丈夫在一起,生了三个女儿平平常常过日了。
吴曼怡一生去过最远的地方离家不到三百公里,活到将近六十岁只给孙女说过这一次卦象,所以没有‘五弊三缺’,家里齐齐整整、和和美美。
外婆笑眯眯的问她:“是不是听起来不太传奇?”
不,没有比身负手段而遵守规则四十年更传奇的了。
第13章 桂奶奶
外婆打开床头柜的暗格,这床是海芷兰出生那年,外婆请村里的老木匠定做的。海芷兰小时候常常在上面打滚,竟然不知道床内另有机关。如今见外婆从暗格里翻出了一个带锁的红木小箱子,海芷兰感兴趣的凑过去一看——这是一箱子古书嘛!肯定很有历史了,可是常识又反驳她若是真有历史的古书就不会这么新了,分明像是书店里用塑封压得平平整整的新书。
海芷兰见外婆没有阻止,她就在小箱子里翻翻看看。一数,足足有九本书,八本是《吴氏札记》,还有一本封面上的字海芷兰都不认识,问外婆。
“这是吴家祖先偶然得来的宝书,靠此入行。不过好像除了祖师爷爷没有人搞懂过,就囫囵当做传家宝传了这么多代。”
海芷兰拿起来翻了翻,发现也看不懂,果然自己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主角,干脆就丢到一边了。
海芷兰自以为能见鬼怪是脑震荡后遗症,其实心里还觉着自己离神经病不会太远了,有一种特别淡定的明悟。外婆问起来,她便将眼睛能见到奇怪的东西说了一遍。
外婆若有所思,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吴氏札记》翻给她看,这页记载了一个故事,由于是繁体字,又是文言文,高中生海芷兰功力有限,这才晓得外婆并不是不认字,而是从小的读本就是繁体,故而还要靠外婆翻译:
所谓的《吴氏札记》说白了就是吴氏祖先心得日记,记录的都是本人的所见所闻所感所得。记录的习惯和作者本人有关。这一篇故事开头就写民初年某月,路过某地某镇记闻。
这位吴家先人名字承继吴氏家规‘戒丑戒恶,戒赌戒娼’,取用一个戒字,得了个名字叫吴戒律。
吴戒律独自前往这个叫做水蓄镇的地方,在路上发现了一个昏迷的青年,救起了他。这个青年是镇中大户第三子,出行走商遇上了劫匪,随行的人员一哄而散,货物也被抢走。他身无分文,又是在荒山野岭之中无法求救,凭着一股毅力步行两日,被饿晕在路途中。
青年十分热情好客,加之吴戒律对他有救命之恩,便请他去府中小住。这青年已经娶妻,丈夫久不归家,怀胎九月妻子放心不下,日日于门前等候。一见到丈夫平安归来,大喜过望,情绪过于激动,立时就发作了。
青年让人扶着妻子,让她与自己一起先去拜见老父老母,众人皆劝他赶紧将妻子送入产房待产。青年冷脸拒绝,当场跪在门前,说:“儿子在外多时,需要先向父母请安才符合规矩。人在后,礼数为先。”
青年就这样带着羊水都破了的妻子给二老请安,得到父母兄弟一番称赞,然后才将妻子送进产房。
吴戒律身为外男不方便等在产房门口,入客房稍作休息。他起了一卦,卦象意指将要出生的婴儿‘眼通阴阳’,这就是阴阳眼。一般人家是不会生出这样的孩子的,必是受阴宅、阳宅的影响。吴戒律登高一看,这家宅子四面有丘陵环绕,似个大盆,不过这盆不是聚宝而是聚四方阴气,再将阴气纳入盆底所在的人家。
其实这阴气只是比常人所出之地要足一些,夏日也觉屋内凉爽,是个避暑圣地。这家人也只是夏天前来避暑,并不常住,所以多年以来并未受影响。
偏这去年夏天新入门的三媳妇一进宅子就怀里孩子,此地离是入镇必经之地,三房媳妇不愿归祖宅居住,愿再此等夫君归家,日夜受阴气侵蚀,才有此次之祸。
产妇叫了一夜,一尸两命。
吴戒律曾看了这个青年的面相,是一生顺遂遇难成祥的命格。如今看到他娇妻幼子皆亡,还笑叹自己功力不够火候。为了探查此地能孕阴阳眼的缘故,吴戒律又住了一个月。
他离开的时候,青年又听命于父母娶了个媳妇回家。先前那位老丈人来闹,他就跪地磕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婿已及弱冠之年还无子嗣,恐对不起父母,故而不能违命……事急从权,我和她没有缘分。”
这家还是给前亲家赔了一笔钱了事。
这还是祖先里第一个正经以亲身经历记录先天阴阳眼的,吴戒律还写了一则小记,说自己多方打听再结合前人手札提及内容断定:赤子有阴阳眼落地而亡。
生而有阴阳眼的孩子一出生就要断气。
吴戒律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对阴阳眼十分感兴趣,外婆翻了一翻,在后面又有一则:
吴戒律到上海访友,在友人家中暂住。一日傍晚,张姓家仆的女儿哭闹不休,跟母亲说父亲刚刚从外面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