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林可木然地看着面前的蔡双自顾自地唱着独角戏,觉得心里那么、那么难受。唐七上前一步,像是想说些什么,林可猛然惊醒,撇开蔡双的手,轻轻地闭了闭眼睛,道:“阿双,我……”
“林大哥。”蔡双恰到好处地提高音量,受伤地望向她,眼圈发红,发丝散乱,看上去又可怜又狼狈。
然而林可的表情却忽地凝固,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接连后退几步,顿了顿,忽然逃离般跌跌转转地转身就走。
“林大哥!”蔡双起身想追,踉踉跄跄走了几步,险些被台阶绊倒。
唐七一把扶住她,朝小腹处瞄了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蔡姑娘,当初说只要一个名分的是谁?谢公子不追究,林大人不在意,不代表你就真的什么事都没做错。如今更是得陇望蜀,贪心不足,这又是何必呢……”
蔡双的脸色登时煞白。向秀扫了她一眼,微微蹙眉,随即对唐七说道:“请唐兄将蔡夫人送回去,我不放心阿可,这便跟上去看看情况。”
“不用了。”
唐七朝林可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微笑道:“等你去,黄花菜都凉了。放心吧,早有人跟上去了。”
☆、第98章 动心
寒冬腊月,天冷风饕。
林可径自出了诸桂, 独行于山野小路间, 迷茫地看着眼前乱山暮云。脚步微顿, 她身子打了个晃,忽然往后一倒就躺倒了地上,只觉得全身力气都泄了出去。寒气自沾湿了的衣袍渗进肌体,林可打了个哆嗦, 却依旧一动不动, 什么都不愿想,什么都不愿管, 神色间说不出的颓丧。
“你这是在罚谁?”
头顶罩下一片阴影,熟悉的嗓音响起, 讥讽的语调中不知怎么带了一丝压制不住的怒意。
林可怔了下, 抬眼看去。
冰天雪地间,孟昶青一身黑袍格外醒目。他俯身将林可拉起来, 微垂的长睫投下淡淡的暗影,掩住眼底翻腾的情绪:“刀山火海都过来了, 为了这点事情, 你就这般自怨自艾、怨天尤人么?”
“我, 不是……”林可木然地望着他, 脑子里一片空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赶来将天书交给你。”孟昶青将一个暖炉硬塞到她的手里, 寒声回答道:“不想竟看了这样一场好戏。”
他仿佛向来都是从容冷静、漫不经心的, 喜怒哀乐于孟昶青只是遮掩想法的面具。然而这一刻, 他话里蕴含的怒火如此真实, 林可甚至被烧得烫了一下。
“你都看到了?”埋在心里,不知道能跟谁说的话不知不觉地倾泻了出来。林可深深地吸了口气,低低地说道:“姓孟的,我是不是特别傻,拖拖拉拉的害人又害己。我如今想想,觉得阿双的一辈子怕是都要被我给毁掉了。”
旁人一次次欺她骗她,她却从来都先在自己身上寻找原因,不是因为傻,而是因为那种与生俱来的良善。那不是她人框定的道德约束,而是内心自然产生的一种对全世界温柔的心情。
“……你也只是个人。”
孟昶青默默地看了她一会,怒意一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浮起温和的神色,仿如春水泛起层层涟漪:“阿可,她喜欢上你,这从来就不是你的错。”
“或许如此,但我既然给了她希望,就该对她负责。”
林可苦笑一声,嗓音有些嘶哑:“阿双做了错事,但她……本性不坏,算不上什么罪大恶极之人。我不希望她一错再错,有一天回忆往事觉得看不起自己,更不希望她恨我。但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把她从那个越陷越深的泥潭里扯出来。”
孟昶青挨着她坐下。
余晖映着积雪,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蔡双是个女人,又出身青楼。”孟昶青轻声开口:“恐怕自小便学着如何讨好男人,被困在宅中方寸天地之间,久而久之,眼界也随之被捆绑。藤曼必须有树木支撑着才能活下去,阿可,她将你当作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林可点头,涩然说道:“我知道。”
“已知病症,对症施药即可。”孟昶青露出一丝微笑:“你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蔡双自然会紧紧抓住不肯有丝毫松懈,唯有知道这世上能追求的不光情爱两字,她才会真正放下。蔡双很有天分。阿可,人生辽阔,你该让她从宅院中走出来,让她睁开眼睛看看其他的事物。”
“走出去?”
林可的眼睛慢慢亮起来:“你的意思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攥住孟昶青的衣袖,她急急道:“对了,你不是把天书带来了吗,给我看看。”
孟昶青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来。林可接过翻了几页,眉眼缓缓舒展开来:“不是英文!我就知道光宗不会坑我的。”
天书是用拼音写就的,这个世上恐怕真的只有穿越者才能完整地解读。上面罗列了许多林可急需的东西,包括纺纱机和织布机……
在古代,女子主内男子主外,导致女人必须依附于男权社会之上,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们的一切权力都源于男人的宠爱,或者是子嗣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