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嫣怒道:“听人说话学会捡重点!”
济宗摸摸她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为师对你给予厚望,西天女弟子甚少,你资质如此之好,将来有望成为第一位将我佛门发扬光大的女弟子——”
阿嫣皱眉:“我还是更希望成为青史留名的狐狸精。”沉思片刻,忽然又展颜笑了起来,便如春花绽放,声音又甜又腻:“师父,你把我赶出师门可好?这样我回去也有个交代……唉,你瞧我长的如花似玉,有我在,你的这些光头小和尚们能念经吗?我不想当尼姑,我只想当狐狸精,你快赶我走罢!”
可济宗笑呵呵的,就是不允。
阿嫣便在西天呆了下来,虽然讨厌济宗老和尚给的贞节牌坊法号,但对师门的其它待遇,还是比较满意的。
凡间这千百年盛行佛教,供奉济宗和尚的庙香火旺盛,他的小日子过的也好,庙宇楼阁,不比隔壁众神之巅的帝宫差上多少,吃的当然是素斋,可是他有几个手艺堪比大厨的好徒弟,每天变着法子的弄好吃的给他……他甚至偷藏了几坛佳酿,不喝,只偶尔戳一个小孔,闻闻味道。
师门只有一个女弟子。
阿嫣的师兄们许是几十年上百年没见过女人了,见了她不是惊讶过度的痴呆样,就是面红耳赤说话结巴,有趣的很。
阿嫣习惯了烟视媚行的狐妖作态,说话总带着几分轻软的挑逗,行走起来便是腰肢轻摆,一颦一笑皆是令人脸红心跳的风情。
到了西天,心里记着华容的话,多少收敛了点,但有时还是狗改不了——不,狐狸精改不了发骚,总喜欢逗着人玩,免不了偶尔抛个媚眼,占点口头便宜。
看着那些光头师兄窘迫而害羞的样子,她想,这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直到有一天,听师兄们说,大师兄要出关了。
大师兄法号明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有大半年的时间在闭关修炼,剩下那小半年的时间,三分之一用来和师父探讨佛法,三分之一用来考查师弟们背经的进度,还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他照样用来修行,只是换个地方而已。
同门师兄弟对他既敬又怕。
济宗门下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他收的弟子,一概不问出身,所以同门弟子只以法号相称,背景皆成谜。
但是,有两个师兄偷偷告诉阿嫣,大师兄是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家世显赫,之所以能看出来,是因为他平日里穿的衣物虽然看似朴素无华,但是根据他们长久以来的细心研究,每一件都价值不菲,用的法宝灵器就更加壕无人性了,随便拿出来一样,尽显低调的奢华。
最后,那位师兄好心劝阿嫣:“师妹,等大师兄出关了,你记得有多远躲多远,你不知道……他有洁癖,鼻子很灵的。”
阿嫣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抬起手闻了闻:“不是吧,我只有狐骚味,没有狐臭味,不至于碍着他。”
师兄:“……”
事实证明,到底还是碍着了。
那天大家都在食堂打饭,今天的素斋不错,阿嫣多喝了一碗豆腐汤,正巧有个相熟的师兄路过,便央求他帮她再带一碗过来,语气自然是甜甜软软的——然后,自入门以来,她第一次见到了那位活在传说中的大师兄。
他是佛门弟子,瞧着却更像隔壁家修仙的道长。
最初的印象,便是一尘不染,如雪的白。
僧衣是白色的,束发的带子是白色的,他的肤色也是不见阳光的苍白,唯独一双眼睛一头青丝,是深沉如墨的黑。
两种颜色泾渭分明,对比明显。
他的神情也很容易让人想到天山之巅的皑皑白雪。
纯粹的冷。
一眨眼的瞬间,他身形一晃,出现在阿嫣的面前,对视一眼,他开口,声音也如山涧泉、冰上雪:“你既已拜入师父门下,便该遵守门规,何以放浪形骸,亵渎我佛门清净地——”
阿嫣心思飞转,暗想,现在和他当众闹一场,兴许老和尚看不过眼,就会把她赶走,这样正好能名正言顺地回桃源。
此计甚妙。
于是,阿嫣站起来,指着他,柳眉一竖,语气还是那般低柔宛转,隐隐却含着嘲弄挑衅:“明慈师兄,你好不讲道理呀!我本来就是狐妖,道行全用在迷惑男人上,你说我放浪形骸……想叫狐狸精不发骚,便如逼良为娼,逼母猪上树,师兄,妓院你肯定没逛过,那你会教母猪爬树吗?”
没等他回答,她哼了一声,斜睨他一眼:“不会啊?那你非得来烦我作甚?我又不对你放浪形骸!再说了,这满屋子的小秃驴,就你一个留头发的,你这么喜欢你的佛门清净地,你怎的不跟老和尚学学,剃光头发,穿衣服露个圆滚滚的肚皮——你这么爱好你的皮相,一看就六根不净,佛祖会生气的。”
说完,过了好久,都没一点声音。
师兄们震惊地看着她,好些人忍不住吞了吞唾沫,念一句‘阿弥陀佛’。
最终,明慈留下一句‘我不是’,转身就走了。
第二天,所有人都看见,大师兄剃掉长发,烧了戒疤——不知是第一次动手,技术生疏,或是心中实在气不过,他头顶还割破了好几个口子。
阿嫣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