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年点点头,看着她走到门口,忽然道:“等等。”
阿嫣停住。
沈景年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枝花,放在女人鬓边的黑发间,笑了笑:“好了,晚点在你家见面,有件事跟你说。”
阿嫣转身离开。
帘布飘起又落下。
唐子睿冷笑了下:“沈景年,你不必在我面前装腔作态,当初张嫣跟了你,不过事态所迫,情非得已,她又不喜欢你。”
沈景年看向他,看了好一会,缓缓摇了摇头,感慨了声:“年轻真是一件好事。”
唐子睿目光冷然,满是初出茅庐,年少得志的锐气:“我会带她走——你争不过我,你自己也清楚。”
沈景年一怔,忽而笑笑,低声自语:“我是争不过,却不是因为你。”
唐子睿皱眉。
沈景年收起方才的那点伤感,淡淡道:“北边正在打仗,你要带阿嫣去?”
唐子睿眉心紧拧,没答话。
沈景年静默了会,正色道:“人,我不争,但我话放在这里,阿嫣不会跟你走。”见对方有话想说,他接着道:“有些其它东西……你可能会感兴趣。”
唐子睿扬眉:“哦?”
沈景年说:“下个月,我就会离开上海……离开这个国家。”
唐子睿眼神带几分猜疑,落在他身上。
“在那之前,我可以给你这个数——”沈景年在台子上划了几笔,并不在意年轻的少帅惊诧的神色,声音压低:“还有一批药,希望少帅能谨慎用之,多取一条敌寇的命,多救一条战士的命,国人的命……都是好的。”
唐子睿半晌无言,沉声道:“这恐怕是沈老板一半的身家?”
沈景年笑了笑,语气是轻描淡写的随意:“大半身家,那又如何?沈某一介商人,说的好听惜命,说的难听,便是贪生怕死。最后能做的,也就这么多……至于阿嫣。”他低眸,嘴角的弧度带些自嘲,淡声道:“你大可以试试。”
留下这句话,他点了点头,撩开门帘出去。
唐子明新写了一篇文章,描述了他和‘张小姐’之间刻骨铭心,感人肺腑的爱情,文里把张小姐描写得犹如天女下凡,不仅美貌无双,更是温柔体贴,可惜两人有缘无分,真叫人哭断肠。
阿嫣拿了一份抄写的回去,把情啊爱啊,还有唐子明相关的,全用黑笔涂掉,只留下形容张小姐美貌的篇幅。
这才心满意足地读了又读,只觉得回味无穷。
读到第三遍,何妈过来敲门,说沈先生来了。
阿嫣便下楼,倒了杯清茶给坐在一边的男人:“这么快?”
沈景年淡扫一眼,戏谑道:“真没良心……要动手,我可是吃大亏的。好歹几年的情分,你转身就走。”
阿嫣调侃道:“不转身,看着你挨打么?”
沈景年便笑了出声。
阿嫣摇摇头,抿了口茶:“算了吧,沈先生,不过是个二十不到的小孩子,就算凶了点,也不至于能吓着你,连唐子睿都摆平不了,你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了。”
沈景年问:“唐子明给你写新文章了么?”
阿嫣的眼神亮了起来,兴致勃勃:“写了,你要看吗?”
沈景年说:“等等,不急。”
“漂亮!美丽!”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长出来!快长出来!”
旁边的鹦鹉又在炫耀好嗓子。
沈景年好笑:“最后一句,你新教的?”
阿嫣说:“我可没教,乖宝贝听我念的多了,记住了。”
沈景年点了点头,沉默地喝完半杯茶,忽然道:“我要走了。”
阿嫣问:“公事出差?”
“出国。”
何妈刚走到客厅门外,听见说的话,吃了一惊,赶紧又退回厨房里去,只趴在门边,听墙角。
阿嫣神色不变,没有太大的反应:“祝你一路平安。”
沈景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声音透出一丝紧绷的试探:“我多买了一张船票。”
阿嫣依旧不为所动,说:“干脆再买一张,给齐正夫妇吧,你走了,他的人生失去追随的目标,怪可怜的。”
沈景年敛起随和的笑意,语气认真:“阿嫣!”
阿嫣放下杯子,转向他:“你知道我不会跟你走的,何必开这个口?”
沈景年问:“因为唐子明?”
阿嫣摇头:“他的命根子怕是长不出来了,我也不会永远留在这里。”
沈景年双眸黑夜一般的深沉,素来沉稳的语气,难得起了波澜:“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跟我走?”
阿嫣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扬声道:“何妈,你上楼去,别偷听了。”
何妈只好走了出来,面上讪讪的,对沈景年点了下头,慢吞吞地上楼,关上房门。
“沈先生,我现在告诉你,如果我跟你走了,会是什么结果,你是个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
阿嫣起身,抓起一把小盘子里的瓜子肉,一粒一粒喂鹦鹉,语气极淡:“我不会因为任何人妥协我的脸……我是不会老的,可你会逐渐老去,容貌体态都会改变。刚开始,别人会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