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李家也是胡人?”朱氏记起朱玉姿甚是厌恶胡人。
“是,”朱常洵点头,“李家愿以千匹良马为聘。”朱常洵没有说的是李家私下里还许了每年十车精铁矿,只为了跟朱家换一批制铁器的秘方和匠人,朱玉姿的河套马场只是添头。
这可是很重的一份聘礼了,虽然李家此举也有贪图朱玉姿嫁妆里的河套马场之嫌。朱氏一时拿不定主意,“且让我想想。”
“此事不急,姑祖母还是问问姑母的想法吧,”朱常洵说着有些担忧,“只是叔祖父似乎想要将姑母许给靖远侯为妻。”
“混账!”朱氏不免骂了一句,“且不说那个靖远侯克死了八个妻子,他是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你叔祖父是鬼迷了心窍了?”
被骂的人是长辈,朱常洵不好说什么,脸上带着难堪的表情道,“似乎是靖远侯许了一个庶女给叔祖父为妾。”
朱氏一哽,被自家无耻的兄长气得说不出话来。
隔着直棂隔扇门,朱玉姿悄悄直起了身,她咬着唇,端着手里已经变得温热的酒酿汤圆,消无声息地出了正殿。
守在廊下的吉祥看了一眼朱玉姿手里原封不动的汤圆,轻声问,“三娘子,王妃还生气呢?”
朱玉姿与吉祥交好,听她这么问勉强一笑,“姑母没有胃口。”说完匆匆离去。
“朱三娘子今天脸色似乎不太好啊,”另一个当值的侍女议论道。
“别乱说话,”吉祥冲那个侍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什么玩意,才得脸两天就抖起来充老大了。那个侍女不服,还待开口,忽而看见东乡公世子走了出来,忙低下了头请安。
朱常洵一贯是和煦的,他点头微笑,风度翩翩举步而过。
这才是世家出身的郎君啊,被朱常洵温和的目光扫过,年轻的侍女们都红了脸,只可惜东乡公世子年纪还小,等到他长大,她们也都老了,没了飞上枝头的机会。
朱常洵出了长春殿,径自往校场去寻顾衡,听说晋王带湖阳县主去校场挑马了。他与这个颇得晋王欢心的表妹还没见过面呢。
顾容安从曹氏那里被兴致勃勃的顾衡拉来校场挑马,本来她是很高兴的,然而看见顾衡让她挑的马,她就懵掉了,全是矮脚小母马!
一个个长得肥圆矮胖,大眼睛湿漉漉萌萌哒,当宠物养倒是不错。
可她明明想要的是高头大马,不说日行千里的宝马,至少日行五百里也要有吧,这些小马跑十里地会不会累死啊?
浪费了美/美地睡中午觉的时间来挑宠物马,顾容安很不开心。
顾衡自己倒是挑得高兴,一会儿抬抬马蹄子,一会儿掰开小马的嘴巴看牙齿,显得极其专业。
“祖父,安安要的是大马,这些小马一点也不威风。”顾容安不乐意地扯着顾衡的袖子撒娇。
真是小孩子,只知道大马威风,顾衡纵容地笑笑,“你还小呢,等你长大了这些也成大马了。”
“可是这些马,现在看着就不威风,长大了也不像会变得威风的样子,”顾容安很怀疑祖父是拿普通马给她凑数,因为这些小马里头没有一匹长得腿长腰细,全是矮肥圆。当然都很漂亮就是了。
“县主这些小马都是大宛良种,品相不差,长大后必是良驹。”带着马来给顾衡挑选的西域胡商说着一口流利的官话,大力赞美他带来的马。
听了这话,上辈子从没有碰过马,什么也不懂的顾容安感觉自己傻乎乎丢了脸,闭上了嘴,她还是乖乖等祖父给她挑一匹好了。
“这匹白马不错,”顾衡亲自给顾容安挑了一匹纯白的温顺小母马。
顾容安看看温顺地舔着顾衡手里麦芽糖的小白马,觉得不是很满意,左右一看,相中了一匹小红马,伸手一指,“我要那个。”
顾衡其实早就看到了那匹出色的小红马,只是这马眼中野性难训,怕是不适合娇滴滴的小娘子。
“那匹马有点凶,”顾衡拦住了蹦跳着要去摸马的顾容安,好生劝她,“安安还是选一匹乖一点的马。”
可是顾容安越看那匹小马越爱,一身油光水滑的火红皮毛,在日光下红得像一团燃烧的火,它昂着头,站在马群边缘,一副“你们这群傻马,老子不稀得跟你们玩”的表情,从外貌到性格无一不戳中顾容安的心。
“我就要它了,”顾容安从荷包里掏出一块核桃酥,小心举着步子走到小红马跟前,伸出手去。
胡商着急想拦,“王爷那匹小马甚是野性,爱踢人!”这是一匹暴躁的小母马,一点也不像别的小母马安静温顺,万一这畜生踢了湖阳县主就不好了,他一整个商队怕不得扣在晋王府。
顾衡一手握在腰间的腰刀上,保持一个随时暴起杀马救人的姿势,抬手止住了想要过去的胡商,“等等。”
胡商急得额头冒汗,王爷怎么就不急呢!他焦急看去,却见那匹除了吃草,其余时候谁也不睬的小红马居然低下了头,伸出舌头去舔湖阳县主手里的糖。
嘿,真是稀奇了!往常喂它麦芽糖也不吃啊?
“这个糖是不是很好吃,”顾容安看着小红马清澈的眼睛,努力表达友好。
小红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