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筱收回目光:“阿玹,你再等等。”她看向念夏,让她去请女医过来,又吩咐女使去准备热汤与食物。
待屋内只余母女二人,卢筱低声问道:“阿玹,你说你摔下地缝后昏过去一段时候,衣裳是谁替你换的?”
“阿裴。”文玹十分坦然,“我那时候衣裳湿透了,若是不换,就冻死了。”
卢筱默然,半晌点点头,又细细问她当时情形。文玹一五一十都说了。卢筱轻叹口气,却也没说什么。
少时女大夫过来,替文玹看了身上伤势。卢筱乍见她身上斑斑青紫淤血,差点又要落下泪来,听大夫说她只是皮外伤,筋骨并未受伤,才好过一些。
大夫开了些活血化瘀的内外药后告辞离开。文玹喝了热汤,吃了些热食后,又劝卢筱早些休息。
“你爹还没回来,我总是睡不着的。”卢筱摇摇头,又道,“他去找你,在半路上发现了柳大人他们,便派了四个人将他们送回来,自己又带着余下的人去找你了。还得让人早些找到他,让他知道你平安了才是。”
文玹连连点头:“娘说的是,阿裴已经请李将军带人去寻找爹爹,他这会儿一定在回家的路上了。”
卢筱点点头,接着道:“阿水听到偷偷在车上食物里下药的是焦家媳妇。我问过她是何人指使,她却也说不清楚,只是拿钱办事。”
文玹一行回拂云庄的路上巧遇毛十三与钱达,逼问后得知这件事原先是刘嘉煦与许天文弄出来的,但正逢穿皮甲的汉子也有所图谋,这群地痞是小鬼遇上了大魔头,被利用了不说,下场更是极惨,说来也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但若提及此事,就要引出这些人的真实图谋,文玹便只是微笑道:“娘,这会儿我已经回来了,说明吉人自有天相,而天网恢恢,这些歹人为非作歹迟早会有恶报,你可不要为此太过伤神,这会儿已经过了子时,你不困我都困了啊!”说着她打了个大呵欠,又伸了伸懒腰。
卢筱取笑她道:“都快到嫁人年纪的小娘子了,还这么大大咧咧地伸手伸脚,哪个婆家敢娶你进门?”
“我还能嫁给谁?想嫁的人你们又不许。”文玹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我就做个老姑娘好了,一辈子在你们膝下尽孝。”
卢筱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别拿这话堵我,一辈子做老姑娘还敢说尽孝么?”她顿了顿,又道,“你也知道,爹娘一直不同意是为了什么缘由,为人父母总是希望子女平安顺泰,你却偏要选那难走的路……”
“只是经历了这一回,娘也想通了,再是如何小心谨慎,人这一生难免有意料不到之事,就算步步防范也难免遭遇意外。孟二郎是个好孩子,有他在你身边,娘能放心……”
文玹闻言大喜:“娘,你同意了?”
卢筱微笑:“光我同意可没用,还得你爹点头才行。”
“有一才有二,爹那边娘你只要多吹吹枕头风就好办了。”
卢筱气得脸红,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姑娘家怎么能说这么没羞没臊的粗鄙话!”
文玹嘻嘻笑:“这是我们母女间私底下说的话,别叫旁人听见就是了。”
说笑了几句后,文玹劝卢筱歇下,退出正屋后,她脸上嬉笑的神情便消失了。叫来一名侍女,让她去打听李将军回来了没有,有否发现文成周的踪迹。
不多时侍女回来,说李将军已经回来过,却又和孟公子一同出去了。文玹吃了一惊:“阿裴他也一同出去了?他可曾交待去了哪里?”
侍女道:“孟公子说去迎接文相公,请小娘子安心歇息,等他们回来。”
文玹又怎能安心歇息,李将军明显是未能找到爹爹,不然就一起回来了,孟裴说是去迎接,其实是去找人了,他还带着伤呢!
但更令她忧心的是爹爹,穿皮甲的汉子还有人接应,而爹爹至今未归,这后面的事让她越想越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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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然忧心忡忡地看了眼马上的孟裴,但该劝的已经劝过了,公子执意要做的事他是拦不住的,也只能多带人马与武器了。
孟裴催马加快几步,追上李将军,举手作揖道:“将军,多谢你愿意相助寻找文相公。”早前调动禁军是以他遇刺的名义,但将他安全护送回拂云庄,之后的事便不再是李将军的职责,他本是可以收兵回营的,如今已是深夜,他还愿意再度领兵寻找,实属难得。
李将军四十有五,正值壮年,浓眉挺鼻,双眼有神,唇上留着黑色短须,穿着一身链甲,腰佩长剑,听孟裴向他道谢,急忙拱手回礼道:“公子说哪里话来,文相公一心为国,造福百姓,功在千秋,只可惜在相位不久就……哎!”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又道:“小将虽身无长技,但能为找回文相公出一份力,也是义所应当!”
孟裴早前曾派五名侍卫沿大路去追赶文成周一行,在文成周发现被文玹藏起的柳都监等人后,与这几名侍卫相遇,便一同前行,沿着另一驾马车的车辙印继续寻找文玹。到了文玹所驾马车倾覆的地方,文成周一行亦跟着足迹上了牛毛冈。
李将军第一次寻找文成周时,已经顺着这些足迹搜寻过,发现了几名护院与侍卫的尸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