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他,哪怕走出了那个混乱不堪的小镇,但是人生和性格已经不再完整。
原来从一开始,他与这座城之间,就已经是天差地别。
外表装得再像,内里却已经腐烂了。
魏西沉靠在路灯下阖上眼。
他淡声道:“来根烟。”
这件事对程秀娟造成的冲击力最大,她怎么都想不到看起来什么都很好的孩子,竟然是自己小姨口中的小混混。
程秀娟悄悄把陶苒拉过去:“陶陶啊,看来你之前说对了,魏西沉肯定有问题。刚刚他看过来的眼神,让我浑身都发冷,这哪里是个正常学生的眼神。”
这就是认知对人感官造成的影响了。
当你觉得一个人好时,他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好的。当你彻底厌恶他,或者有所怀疑他,那他做什么都是错。
呼吸是错,一个眼神都是错。
陶苒低下头,没有说话。
程秀娟看她这样子,连忙叮嘱道:“以后不许和他走得太近,最好也不要和他说话知道吗?”
作为一个母亲,她忧心忡忡,生怕魏西沉伤害陶苒,她叹了口气:“我明天就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让你把座位调回去。”
陶苒轻声道:“知道了。”
她走回房间,书桌上放了一个小鱼缸。
一红一黑两条小金鱼在里面来回地游,没有任何烦恼。
陶苒突然想起那个黄昏,阳光都是金灿灿的。
少年站在路的尽头看着她,他说,我已经等了好久了。
还有今天放学以后,他低声给她讲基础。
她的指尖触上鱼缸外壁,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今天晚上,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也不再看陶家的任何人,就转身离开了。
这个动作像一个讯息,他在亲手斩断和陶家的关联。
原来人和人的关系这么脆弱,可以在一瞬间建立,也可以一瞬间摧毁。
陶家也到底是把他的人生当做一场交易了。
魏西沉现在,该是讨厌整个陶家了吧。
第二天陶苒去上学,心里惴惴不安。她摸不准魏西沉的态度,晚上也没睡好,所以第二天去的特别早。
七点十多分的样子,窗外还漫着薄薄的雾。
教室里零星来了三四个同学。
其中包括胖胖的班长和前面的男生卓良。
他们都是真正刻苦努力的那种学生。
一大早来就在默默开始背书,要么背语文课本,要么记英语单词。
总归不会像她这样,坐在座位上发神。
她愣了好一会儿,迟钝地从课桌里面摸出来数学课本。翻到了昨天魏西沉给她讲解的地方,她顺着看下去,发现昨天认认真真听的地方,今天都还有印象。
好几年都没有过的事情了。
陶苒把魏西沉给她的数学题拿出来做,她找了个同类型的,虽然算起来吃力,但她把第一小问做出来了。
于她而言,简直是个奇迹。
然而她今天已经不需要向他邀功了。
他已经在昨晚转身的那一刻,斩断了所有。她也不必再怕他,因为现在不管她说什么,程秀娟都会相信。
听起来很美好的样子。
陶苒趴在桌面上,闷闷地把习题塞进了课桌。
魏西沉来得很晚。
他来时基本上是最后几个了。
他先进教室,然后是蓝迅。蓝迅在他后面一直追着喊魏哥,引得班上一大片侧目,然后是窃窃私语声。
有女生悄悄问:“怎么第一和蓝迅成朋友啦?”
“是啊,好奇怪。”
“看来也是个不好惹的。”
……
魏西沉在陶苒身边坐下来。
他腿横在过道上,脸上没什么表情,本来要从后门进来的学生看了一眼,又默默往前门走了。
魏西沉一直没有和她说话。
直到下午的体育课。
锦城高中高二还有一年体育课,但是到了高三,就不会再有体育课了。学校为了让学生收心,体育课计算机课都不会再有。
所有学生们格外珍惜现在的每一次体育课。
英语课的下课铃声才打响,学生们都兴高采烈地往楼下走。
段芬芳回过头:“苒苒,走不?”
陶苒摇摇头,“我肚子疼,先去上厕所,待会儿来找你。”
段芬芳点点头,和另一个女生说笑着下楼了。
陶苒去了趟厕所。
她一点都不急时间,三班的体育课特别水,不点名不集合,老师默认学生们自由活动,并且可以去器材室登记拿器材。
陶苒出来下楼时,魏西沉指尖的烟还在燃。
他靠在楼梯拐角处,在烟雾缭绕中,神色冷淡地看着她。
陶苒得从那个地方过,她近了才发现他的脚下好几个烟头。
其实段芬芳有句话倒是没错的,魏西沉胆子真的很大。
陶苒的手放在衣服荷包里。
金属冰冷的质感让她鼓起了勇气,她走到他身边,在屡屡青烟中,她抬头看着他。
一米八几的少年,眉眼冷峻,低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