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相比于一开始她来到边疆这里,所猜想的那些恐惧而言,目前的处境,是最好的。
她躺在榻上,想起了昔日同君无弦之间发生的点点,或是愉悦的或是恼怒的或是不开心的,又或是旖旎的,皆一遍一遍的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却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她的梦里。
姜瑾问自己,到了此番境地,是不是已经为时已晚了?
他欢喜她的时候,她没有感觉。
等到他二人两情相悦之时,偏偏这中间又相隔甚远。
她也不能将这份心意,传递给他。
长夜漫漫,他此时,又是在做什么呢?
西谟国内,王侯府中。
柔和的月光映照之下,君无弦一身月牙衣衫,身形纤长的站立于房门外,他如墨的青丝静谧的垂在后背,一阵凉凉的风而过,轻轻拂动着。
他的衣袖宽大生风,缓缓轻柔落下,又飘起。俊逸脱尘的面容上,看不出有何神情。一双漆黑如曜的眼眸暗淡几分。
他白皙如玉的手柄着一丝竹般的青玉箫,带着点病弱,吹响了一阵凄清怅然之声。
末了,一阵低低的轻咳,君无弦停下了一曲。
合须从房梁而下,来到他身侧,提醒道:“夜深露重,主子还是回房歇息吧,这咳疾不能再狠了。”
“无事。”
他淡淡的抬望着那夜下柔和的月色,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主子思念姜小姐的心思,合须十分明白。但若因此您的身子亏恙了,那么属下就不得不多嘴了。”他坚毅道。
虽然他也很惋惜,但也不想再看着自家主子如此下去了。
君无弦没有作声,眼神灼灼的望着那月,似要将它看透了去,他侧颜愈加的温润,眉入云鬓。
“嗯,本侯这便歇了。下去吧。”他低声命令道。
合须最后不放心的瞧了他两眼,诺了一声便缓缓退下,悄无声息的消失而去。
末了,不知过了多久,那黑夜之中忽有一阵翅羽声扑棱。
定睛一看时,一只灰鸽正昂首停落在他的面前。
君无弦的眼眸波澜一瞬,微抬袖,着手而去,将其栖于玉指之上。
他借着点点柔光,细细的轻轻翻看着。
见那灰鸽的右腿上,先前的那抹黑墨,早已是不见。
“姜儿……”
他的眼中波澜万瞬,喃喃的念着那另其朝思暮想的女子之名。
蓦地,君无弦轻叹了一声。
伴随着充满凉意的阵阵夜风,呢喃声随之掩没。
边疆的营帐里,姜瑾和衣而睡,在一片漆黑的静谧之中,她却是无心睡眠。
微微侧身翻了翻,她竖着耳朵,听见了外头传来的阵阵笛音。
婉转而又流连。
她知道,必然是仲容恪了。
只是,她很想念曾在西谟的日子,在君无弦的府邸中,也有这般睡不着的时候,便踏出房门,时不时就能听见他的一赋无忧曲。
姜瑾越想,俏鼻就越发酸。
不能,不能再继续沉沦下去了。
她对于他的感情,只能点到为止了。
可这份情愫,又岂是能让她说控制便能控制的住的呢?
她深深的叹息,朱唇轻启,附和着那外头的笛音,低低吟唱了一曲思君赋。
营帐外头的笛音似乎是感知到了她,便愈加的配合之。
直到许久,姜瑾吟吟着,便昏睡了过去。
仲容恪也一并停下了笛音,在她的帐外,他的目光更加的深沉。
次日,西郊城林旁的客栈,那上头的雅间里早已是人去楼空。
侍从差信而回,报了平安。
顾逊之英姿飒爽的驰骋着骏马,飞奔在前往回北疆的路上。
他的一心,只在如何救回他的瑾儿之上,其余便没有什么更为重要的了。
“世子,翻过前面那座山头,就能到达西谟与北疆的交界之处了。可否要停下来休憩一会儿,我怕世子长途漫漫,无法坚持。”侍从关切的提醒道。
这关外风沙肆意,他们的干粮与水还算凑合,但不知这马能再跑多久。
“你若是想要停,那便停,本世子还有重要的事情回去告诉父王,不能耽搁。”顾逊之眼神决然,再次挥起了马鞭,使其速度愈加快些。
侍从听他这么说了,也不好再相劝,便将那马鞍上挂垂的水囊取下,抛过了去,道:“无论如何,水是不可少的,世子还是饮几口吧。”
他瞟了一眼,便迅速接过,灌了几口水,发出痛快的声音。
再努力的驰骋着骏马,朝着目的地紧赶而去。
侍从也加大了马力,挥打着马匹,快速的跟随过去。
所行之处,皆扬起了漫天的风沙,尘烟滚滚。
西谟宫廷之上,各大臣纷纷上了早朝。
尉迟夜沉着面色唤来一下属,问道:“那北疆而来的侍从,怎的不见他?”
“回皇上,属下未曾注意过。”他如实回禀之。
姜怀这时开口提醒道:“皇上,老臣建议,此时应该派人着手去北疆探之。”
“哦?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