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的晚上人很多,拐子之类的也会混迹其中。蔡小满虽然想要做生意,可也要顾及大家的安全。虽说这几个孩子个个都不是简单的,平日熊起来能闹翻天。可到底是孩子, 遇到真正的坏人, 根本没有还击之力。
“今天晚上的阳城非常的热闹, 你不一起出门逛一逛吗?”蔡小满拿着顾怀瑾给他的字画,临走前问道。
顾怀瑾虽然心动,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我要在家里陪我娘。”
“让你娘也一起出门啊,经常出来走走, 散散心,心情才会好。老是憋在一个地方,人反而容易越来越抑郁。”蔡小满这段时日一直进出顾家,可没有一次见过夏氏。
虽说后厨和前院有些距离,他们又刻意避开,遇不上也是正常。可出入多了对宅子里的情况,多多少少会有些了解。
夏氏一直闷在屋子里,不喜见人,精神状态并不乐观。
顾怀瑾十分担忧她的状况,眉宇间有散不去的忧愁,看着十分沉重。就如同背着一个沉重的枷锁,走一步都是气喘吁吁,而这样的枷锁来自于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这里对寡妇的态度还算开明,甚至鼓励寡妇再嫁。夏氏把自己关起来,与世隔绝,着实没有必要。顾怀瑾的父亲已经走了有些时候了,依然还沉浸在痛苦之中,影响自己的生活,蔡小满觉得并不合适。
尤其她还有个儿子,为母则刚,可在她身上却是看不出来。看着顾怀瑾苦苦支撑,作为顾怀瑾的朋友,心底肯定是不太高兴的。
顾怀瑾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是这么想。可他根本不敢提一个字,若是提起今天是中秋,他的娘亲又会想着今天明明是团圆之日,可他们家却少了重要的一个人。
若是带出去,那就更麻烦了。看着别人一家子和和美美,越发觉得自己的命太苦了。
他也不知道他娘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自怨自艾,无论什么事都会往坏的想,然后觉得自己过于命苦。他甚至在想,若他还能科考,哪怕他考上了,他的娘亲喜悦了一会之后,是不是又在惆怅,若是他爹还在那该多好?
他不喜欢这样的娘亲,总觉得哪怕是最亲近的人去世,也不应该如此。可这些话他不敢跟别人说,若是提起,总觉得他好像太过无情无义。都说他聪慧,可他却不知道如何改变现状。怪不得老头从前说他只会读书,其他半点不行。
若非有蔡小满一行人陪伴,看着这几个同龄人如此生动的活着,他只怕没有现在的心境。
顾怀瑾虽然没有明确说过什么,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蔡小满也能大概猜到一些事,有些话她不便直说,只道:“母亲最疼爱的肯定是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弱小的孩子。有时候为了孩子,可以迸发出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力量。”
顾怀瑾愣了愣,品位这话语里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
“你很聪明,可以做好一切,太让人放心了。”蔡小满道。
顾怀瑾在她面前虽然一团孩子气,可她见过他对待外人的样子。之前有人上门请教,她看到他与那些人相处的样子,哪怕外表十分的稚嫩,可谁也不会把他当做孩子。
她不知道他和他的母亲相处模式,不过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样。父亲不在,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是顶梁柱,行事作风都表现得非常成熟,让人安心。
这么做本身没有问题,没法任性的时候,就要学会如何扛住。可如此一来,却让她的母亲觉得不用为他操心,就放任自己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之中,不愿在梦里醒来。想着反正儿子能自己搞定一切,她就忘了身为母亲的责任。
顾怀瑾又见她这般脆弱,更想要把一切扛下来,于是两边都恶性循环。
既然他母亲这么长时间都没法缓过劲,那不如换一种方式相处。让她觉得自己的孩子还需要她的照顾,让她有事情去操心,没时间胡思乱想其他,兴许还能打破这僵局。
顾怀瑾瞪大眼,他根本没有想过还可以如此行事。自从父亲走后,他就把一切扛下来,不希望自己的娘亲更加悲伤。
这样做,竟是不对的吗?
“反正情况没法再差了。”蔡小满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道。
顾怀瑾抿着嘴没说话,心底心底在琢磨刚才那些话。
他的娘亲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之前在京城还好些,自从来到这里整个人好像被抽走了精气神,成天蔫蔫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愿意出来。
原先还对他多加管束,不让他做这个,不让他做那个。这些日子,竟是连这些话都不说了。越临近中秋,她的精神头越发不好,连蔡小满做的美食,都已经无法提起她的兴致。每次都不过浅尝几口,就放下了碗筷,整个人都瘦得快要脱形了。
前几日还感染了风寒,大夫说她若是继续这般下去,只怕会越来越不好。心病还须心药医,他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蔡小满没有多说什么,让他自己一个人安静的思考,自己带着做好的月饼和字画上街准备贩卖。
中秋节和往常不同,很多地方都可以摆摊,也不需要摊位费。很多平时不做生意的人家,也会在这时候应景卖些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