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排练之期已过,定好的黄道吉日,入祖庙的正戏终于开场,比人族历史上任何一次都要盛大。
过去的入祖庙,万邦来朝,但闲杂人等是不能参与的,只有贵族才能参与,且即便是贵族也不是所有贵族都能参加,有名额限制。
方国根据爵位的高低有三到五十个名额,这个只给国君,让国君来分配。王畿之地则是另一套机制,凡大夫爵与卿爵皆有名额,根据爵位的高低有三到十个名额,可以带着自己的子女配偶前去参加,王更是一个人拥有五十个名额。
这套机制就差将不公写在脸上,诸侯方国成千上万人抢一个名额,王畿的贵族每家都有名额,还不止一个,差别待遇不要太明显。但这种不公的机制能够沿用数千年自然有其原因,因为王畿贵族的优越,优质的人才都会涌向王畿,加强帝都的实力。直到最近的一千多年,优质人才不仅不再流向帝都,便是帝都的人才也纷纷向方国流去。
虽然名额给得很苛刻,每次入祖庙都会进行清场,但每次入祖庙祭礼的与会者仍旧会超过一万人。
辛筝废了分封,还用以前那套机制的话,大概率连三千与会者都凑不出来,那就很寒碜了。最后有人给辛筝出了个主意,搞个开放性的祭礼。
允许氓庶参加祭礼,当然,不是和官吏、军队、群巫们一起列队护送神主的那种参加,训练几千人的队列已经很痛苦了,再增加人数,莫说三个月,便是三年训练时间都不够。因而允许氓庶参加就是画一条线,线内是列队的官吏、军队、群巫,线外是围观的氓庶。
当然,为了防止出现踩踏、冲撞护送队列、趁乱犯罪等恶□□件,肯定不能让氓庶自由参观,有意参观者必须提前拿着自己的验传、户籍去登记,领取符节,祭礼当日凭着符节从不同的入口跟着保护的军卒入场,一路听军卒的指挥,不能随便乱跑。如此,怎么也能凑个一两万人,不那么寒碜。
事实证明这法子有效果,就是好过头了。
辛筝与公卿们的预估是有一两万参观者就很好了,但最终报名者....超过三十万人,其中冀西的本地人只有六成,剩下四成都是从帝国各地跑来的。
辛筝与公卿百官都惊呆了,千里迢迢就为了围观一场祭礼,至于吗?沿途穿山越岭、豺狼虎豹、盗贼、水土不服....一路艰难险阻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这千里....不对,报名的观众里有从扬州与陵光半岛来的,一万里的路程也有了,没有强大的武力与生命力,死在半道上的概率甚高。
活着不好吗?
再惊讶,辛筝与公卿也不得不迅速调整方案,虽然原本的方案也留出了余量,但预估一两万观众,再留余量也不可能留出三十万的余量。
原本用于维持观众秩序的军队从千名增至两万名。
军卒一部分维持场地秩序,一部分两人一组,带着一百名观众从不同入口进场,一路跟着护送神主的队列前行至九阙山。当然,九阙山再大也挤不下三十万人,肯定不能让所有观众跟着爬到九阙山,因而要求观众必须与护送队列走一样的路程,不能骑马不能乘车,步行至九阙山,路程约莫二十里,其中有一段还是山路。
对于军队而言,平时拉练都不止二十里,对于官吏、群巫,三个月的紧急训练足以让他们走完二十里路,而平时没有高强度训练,也没有提前紧急训练的观众们....能有两成走到九阙山都算辛筝与公卿百官输。
但三十万的基数上,两成也不是小数目,而且考虑到其中有四成观众是从帝国各地跑过来的猛人,说不得会惨遭打脸,辛筝与公卿们又增加了几道保险。
第一道保险:允许退场,走掉一部分人可以减轻压力,安排两名军卒也是为此,有人想退出,且退出的人数超过三十名,或本队想要退出的人没有超过三十名,但与另一对中想要退出的人加起来超过三十名,其中一名军卒会带队将退场者平安送回去。
第二道保险:重新规划路程,增加五里路。
第三道保险:沿途安排众多摊贩贩卖食物与饮料——前两道关卡筛掉的人不够多的话就拖时间,争取让三十万人分不同批次进入九阙山,走累了,歇一歇;肚子饿了,吃一顿;口渴了,喝点东西;内急,解个手。哪个不需要时间?只要安排得好便可错开时间。
虽然这样一错开时间,大部分人抵达九阙山时神主都摆好,祭礼也结束了,但那不重要。
当然,一队人中有忍不住停下的,也肯定会有坚持亲眼见证祭礼的,带队的军卒会在沿途同其它观众队交换观众,将这些猛人组队,让他们不受队伍拖累继续赶路。
可以预见,行至半途必定人烟稀少,但前半程人烟却是甚为密集。
为了方便行动而穿着短褐的辛筝与青蘅将山下明堂中摆了好几年的神主一一请出时明堂周围的围观者目测超过两万人,连周围建筑的屋顶上都有人。
套上保护手掌和手腕的手套护腕,将套索套到自己的身上,哪怕肩膀等位置都加了一层皮革,套索套在身上也很不舒服,再瞅瞅周围人山人海的围观者,青蘅忍不住道:“我觉得自己像一只街上耍猴人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