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阳之野。
扶风侯用布捂着口鼻,从一个身上长满疹子的的士卒身边走过,问军医:“还是没办法?”
军医充满羞愧的回道:“吾等无能.....”
扶风侯拧眉。
隔着昆吾山脉的兖州也在闹瘟疫,辛子的召医令几乎是一发现疫情就发了出去,结果就是以昆北为圆心,方圆几千里的医者,只要是听到了并且不怕死的都往那边跑了。
军中出现疫情后,来的医者就没几个,苦行医者一个都没有。后者大多热衷于挑战,澜州,或者说九州南部,气候温暖潮湿,多瘴疠、水蛊、疟疾....一句话总结,什么乱七八糟的疫病都有,其中很多还没得治,若非如此,南部的气候明明比北方更适合农耕,却始终开发缓慢,甚至占据时间比澜州晚很多年的兖州都快跟上来了。
白帝时也曾试图解决南方的这些问题,毕竟论当粮仓,南方真的更适合,但....看瘴疠、水蛊、疟疾等仍旧横行于南方大地便知结果。
也因为公认的没得治,苦行医者兴趣也都不大,会来的医者,很少有挑战难度的奇葩,基本是医者仁心到不怕死的圣人。
“你们已经尽力了。”扶风侯叹道。
几个军医就能解决的话,这些疾病也不会一直都在了。
扶风侯道:“孤会让人送来更多肉食,都给他们用了吧,还有酒,孤也会让人搜罗一些。”
人之将死,好酒好肉也能走得高兴点,但军中不许饮酒,得想办法从别的地方弄,但对于这些快死的人,她也不介意破个例。
得了疫疾,并不好受,饮酒多少能减轻些痛苦。
“大君仁德。”军医闻言眼泪都流了下来。
人啊,怕的就是对比。
联军中,同样是下面的人染了疫疾,但另外几个都是放着自生自灭,唯恐避之不及,只有扶风侯是隔离起来让军医想想办法,自己也会惦记着,有空的时候就来看一眼,实在没有什么法子,那就好酒好肉,走好。
扶风侯道:“这是孤应做的。”
从幼主继位到如今的伯澜南,她靠的便是强悍的军队,而要培养起这样的强军,自然要用心。
扶风侯并未在隔离区呆太久,简单转了转,确定没人苛待这些将死之人便离开了,再推心置腹,她也还是要命的。
一出来便见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扶风虔。“何事?”
“阿姐怎么又来这里了?若不放心,大可让身边人来看看,何至于亲自来?”扶风虔劝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扶风侯不以为意,欲取先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是安全了,但也远离军队与氓庶了,等着被下面的贵族与官吏架空吧。
她既然要军队永远忠诚于自己,为自己斩断所有敌人,自然不能唯恐避之不及,相反,她要对军队更好,好到军队即便背叛她,新主子也会想:你的旧主子对你那么好,你尚且背叛,我对你不可能比旧主子更好,你难道会忠诚?
不过这些心思她是不会和扶风虔说的。
亲姐弟再亲,也仍旧是君臣,或者说,公族就没有纯粹的亲人,或者寻常公族会有,但国君不会有,不论是亲人、爱人还是朋友,都不会纯粹。
“将士为我出生入死,我探望一二也是应该的。”扶风侯道。
人性的下限永远都不要高估,她吩咐给将死之人好酒好肉让他们走得好点,若不亲自看一下,肯定有人敢往里伸手。
酒与肉,无一不是好东西,大部分人一辈子都尝不到一回。
军队例外,至少她的军队例外,既然要人出生入死,肉食自然不能少,酒的话....军中禁酒。
纵是如此,也不是天天有鱼有肉,且无酒。
当然,不会捞太多,她这些年杀人杀得太多,哪怕贪腐是必然,在她活着时都不会太烂,但无法根治,也没人能根治。
可这种时候,她一点都不想看到,那就看两眼,如果还有人伸手,处置的时候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清理一些人。
平时在国中杀人还要担心这担心那,但现在远征在外,只要军队支持,自己想杀谁就能杀谁。
扶风虔闻言知道扶风侯不会听自己的,却又不打算放弃,毕竟太危险了,却听扶风侯叹息道:“若芕还活着就好了。”
军队远赴异乡,很容易出现疫疾,尤其是南方的环境,就更容易了。
他们从孟夏会师到现在才出现,与芕活着时提出的,将水煮沸后再饮用可避免外邪入体有很大关系。
扶风侯非常不怕麻烦的严格执行了这一点,甚至写进了军队纪律里。
理论上,出现疫疾的可能性会小很多。
但,这里是各种疾病肆虐的南方,以及,并非每支军队都能和她的军队一般,至少她的盟军做不到。
帝国如今的军队,虽然徙卒的比例正在不断增加,明眼人都能看出未来的舞台主角是步兵,但目前为止仍以贵族车兵、甲士与徙卒为主流。
南方有点特殊,男方多丘陵多山,适合大规模战车发挥的地方没那么多,因而大部分国家都是步兵为主流,但精锐营也是有的,都是贵族出身。
有传统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