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狭窄,两个箱子没办法并排放,只能摞在一起。
付巧言身上依旧穿着宫女的冬装,这会儿还未到晚膳时分,便说:“我先换身衣裳,你去外面收拾厅堂,叫膳吧。”
这一番吩咐下来,倒是有条不紊。
倒也不是她多老练,只这些进宫时都有教,她也好歹轮过那么多宫室了,能学到的不少。
就拿叫膳这一遭,早去和晚去领回的东西肯定不同。
等晴画领了晚膳,付巧言扫了一眼,心里就更是有数。
这边的饭食都比景玉宫做宫女时讲究一些,到底是有四菜一汤,分量比那边的少些,油水却足。比如那碟油豆腐炒白菜,就看起来香极了。
晴画给取了一碗米一碗粥,并两个白面枣饽饽,问她要吃哪个。
付巧言便又想起辛娘和萱草来,迟疑片刻还是道:“以后你同我一起吃吧,别叫人看着就是了。”
晴画忙摇头,一张小脸都憋红了。
付巧言先坐到主位:“我也不是单为你,等我吃完你再吃屋里总有股子味道,还不如用完赶紧收拾干净,你说是不是?”
晴画年纪小,虽是刚认识的,倒也很知道听她的,就没再推辞。
只吃的时候小心翼翼,不敢去夹小炒肉里焦香软烂的五花肉片。
付巧言也没管她,自顾自吃的高兴,她也不知为何,总归心里是有些踏实的。
来之前那些彷徨和害怕都不见了,大抵是既来之则安之,她改变不了任何事,还不如好好过。
饭后知画又找小黄门要了水,付巧言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穿着新作的小衣躺到暖和的炕上,轻轻舒了口气。
晴画坐在榻上,就着灯做活。
“小主,你要休息就知会奴婢一声。”
付巧言也无事可做,便拿出从景玉宫带来的绣品慢慢做。
“你这手艺是谁教的?”
“回小主话,是带我的姑姑教的,我只学了些皮毛,缝补小衣袜子还是使得的。”
两个人简单聊了会儿天,付巧言就有些困了,她让晴画熄了灯,整个人埋进暖融融的被窝里。
一夜无梦。
第二日付巧言醒的很早,她在景玉宫早起惯了,这会儿一起来发现无事可做,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
只第一日过这样日子,她就多少体会了淑妃的那些寂寥和落寞。
等待,是漫长而又残酷的。
怕他来了又走,又怕永远不会来。
她努力给自己找了件事做,既娘娘说要好好忠心于殿下,她便给殿下先做双冬日里穿的棉袜吧。
有活干,日子就快起来。
到了第三日晚上,晚膳时她就听到外面有些人声,待晴画去领了水回来,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付巧言问她:“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晴画摇了摇头:“小主,殿下去了兰小主那。”
付巧言一下子没了声音。
她有些茫然地坐在那里,既没有太多的悲伤,也无更多的欢喜,她不难过,也不彷徨。
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这样逆来顺受。
因为没有太多期望,所以也没有更多的失望。
付巧言轻声笑了一下:“自然要先去那里的。”
晴画有些不解:“为何?”
付巧言把手里刚绣好的棉袜放到一边,又拿起另一只:“因为皇后娘娘,总是嫡母。”
第四日清晨,小黄门送赏赐的动静惊醒了一院子里的女人。
付巧言坐在窗边往外看,入眼是孙慧慧青白的脸。
她就站在那颗晚梅下,恨恨地看向兰若的偏殿。
付巧言离开座位,又继续绣剩下的那只短袜,袜子做的很仔细,袜口处盘旋着一圈精致的柳叶纹,简单却又十分用心。
第六日晚上,付巧言很早就让晴画去领了水。
晴画刚从外面回来,转身便瞧见当初刚来时那小黄门笑嘻嘻敲门而入:“付小主,殿下点了您的名,晚些时候会过来。”
付巧言轻轻掐了一把手心,冲晴画点了点头。
晴画倒也不是蠢笨的,过去一把拉住小黄门,往他袖子里飞快塞了银子:“沈哥哥,劳烦您跑这趟了。”
沈义笑笑,面容一如既往的讨喜:“多谢小主记着咱。”
晚饭付巧言吃的很认真,大概是因着八殿下会来,所以今日里的菜色比前几天好了几倍,甚至还有一碟子白灼虾,这东西是稀罕物,宫里头的小主们兴许都吃不到。
付巧言很领情,把一碟子都吃的干净。
用过饭后她让晴画先去堂屋里收拾,自己进了卧房洗澡。
泡在热水里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都舒服极了,她仔细把身体每一寸都洗得干干净净,最后擦干净水裹着棉巾走到铜镜前。
影影绰绰的宫灯照耀下,她在铜镜里看到了玲珑有致的自己。
她用淑妃赏赐的香膏擦拭了身体,一股幽静的馥郁香味静静在屋子里散开。
那味道并不重,清清淡淡的,却能让人舒心静气。
付巧言没叫晴画,自己给自己盘了一个婉约的堕马髻,在发间只戴了一把水红碧玺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