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夜色已至,
夜风微凉,微风拂过花厅,
烛火静悄悄地燃烧着,偶尔发出噼啪的细微响声,
屋中有阵阵酒肉香气飘出,峨冠博带的少年,微微笑着,望向身边一身戎装的将领,
美貌的侍女垂首低眉,乖巧地侍立一旁,时而小步上前,替少年将酒杯轻轻倒满,
豪迈的笑声,不时在场中响起,
此时此刻,宾主尽欢,笑意融融。
王禀含笑说道:“王爷有所不知,西夏人乃是全民皆兵的制度,因其马匹众多,机动力强,是以一方有事,八方来援,附近百姓,全部可以化为兵源,
加之西夏侦骑凶悍,能遮断战场,导致我方情报不畅,很难判断他们兵力具体数目,
这倒不是刘镇的过错,就连尊岳父刘法将军,当初不也是吃了晋王察哥的亏,被西夏以重兵包围么?”
宁策沉思着点头,“原来如此。”
王禀安慰宁策说道:“王爷也不必太过忧心,近年来在我军打击下,西夏节节败退,国力已大为衰减,已再无多少力量,跟我朝进行大兵团决战了,
以本将观之,周浦(前一章有误,敌军主将应为周浦,而非李元谋,致歉。)此番前来,麾下兵力,应在三万之
数。”
宁策眉毛一挑,“王大人何以如此笃定?”
王禀笑笑,“定边军附近,皆是巍峨山岭,行军不便,加之其地势狭长,并不适合大部队作战,
再考虑到西夏人的国力,末将以为,西夏兵马人数应在三万左右,少了无法包围定边,白豹等地,多了的话,西夏国力又支撑不起。”
刘镇也在一旁补充道:
“西夏防守的重点是兴庆府和西平府,在这两地驻扎有重兵,其中兴庆府是王都所在地,这两地才是西夏人护卫的重点地方,守军有八万人之多,但从不轻出,
包围我军的西夏兵,多是从其他地区抽调而来,参考附近的兵力,属下也认为,三万兵马的可能性比较高。”
宁策微微颔首,然后问刘镇,“定边军吴玠那边,有多少兵马?环州这边呢?”
刘镇答道:“吴玠那边共计六七千兵,环州这边有五千兵马拱卫,数量不多,自保有余,但进取不足。”
宁策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
然后他摇了摇头,皱眉说道:“有些不对。”
王禀饶有兴趣地望着宁策,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笑意,
只见宁策说道:“西夏国力不如我大宋,是以每次入侵,都秉承贼不走空的原则
,总要烧杀抢掠一番,
所以西夏每次入寇,多是选择秋季,此时庄稼丰收,牲畜肥壮,西夏兵可劫掠大批财物而去,
但如今是春季,粮食尚未丰收,周浦过来干什么来了?”
刘镇想了想,便皱眉说道:“这一点末将也很疑惑,不过西夏大将周浦,原本是擒生军副将,擒生军最擅抓捕我朝百姓,充作西夏人奴隶,
莫非此人前来的目的,是要劫掠我大宋百姓为奴,带回西夏种田?”
王禀迟疑着摇了摇头,“我看不太像,定边军那边没什么百姓,全是堡寨,周浦又没法绕路去我大宋腹地,劫掠百姓……”
他话音未落,却见一直低着头,在宁策身后侍候的美貌侍女,此刻突然抬起头来,疑惑地柔声问道:“为什么西夏人没法绕路呢?他们的战马不是很多么?”
王禀怔了怔,似是没想到宁策的侍女,也敢在这种场合发言,
然后他就看到宁策笑了笑,“此乃真田雅美,是本王的得力手下,她是倭人,对咱们这边的情况,不太了解。”
王禀点了点头,倒也不敢轻视这倭女,很耐心地给她解释,
“姑娘有所不知,我军的堡寨,都在交通要道上,恰好堵着路口,并不是敌军想绕路,就能轻易绕过去
的,
再说就算敌军绕路成功,但我军堡寨在其后方,随时可以轻易出兵,断其粮道,将敌兵包围在我方腹地,轻易歼灭,
是以西夏人虽然战马众多,但在攻破定边城之前,是无法进入我军腹地,进而劫掠百姓的。”
真田雅美道了声谢,这才退在一旁。
刘镇说道:“末将前来之前,曾见过栾廷玉栾节度,栾节度已带领手下,进了定边城,而吴玠则在白豹城坐镇,有这两员大将坐镇,短期内定边军不会有事。”
宁策点了点头,举起酒杯,敬了王禀一杯酒,
王禀很豪迈地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辛辣无比,
王禀当即赞了一声好酒!
然后王禀望向宁策,醉眼惺忪,问道:“王爷可知道,为何官家三番五次调你北上?”
宁策听了,顿时心中一动,
他看了一眼王禀,正待开口,却听到旁边扑通一声,众人扭头看去,却是刘镇不胜酒力,醉了过去,滑到了地上。
宁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刘镇,当即吩咐仆人,将刘镇搀扶了去客房休息。
刘镇走后,
王禀哈哈一笑,“刘将军还是一如既往地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