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策讶然回头,却见一名相貌俊秀的白衣书生,手持折扇,正站在街道对面,遥遥地看着自己,不是李师师,又是何人?
女扮男装的李师师唰的一声,收起折扇,慢步来到宁策面前。
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嘴角带着几分笑意,这让宁策有些尴尬。
“宁公子又吃了闭门羹?”李师师问道。
宁策佯做不在意的模样,“师师姑娘想哪去了?太尉可不是不见我,而是因为不在家……”
李师师微微一笑,以折扇指着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马车通体黑色,宽大华贵,“高俅每次出门,必乘此车,车子既在,太尉一定是在家的,公子就不必假装了。”
眼看谎言被对方揭穿,宁策只得叹了口气,“出师不利啊,没想到被你看了热闹。”
李师师笑笑,“公子一向机警精明,何以突然就便糊涂了?高俅最会揣摩官家心意,他是你的盟友,却不肯见你,可见你身上的麻烦,定然不小
若妾身猜的不错,公子在官家那里,肯定也吃了闭门羹对吧?”
宁策仰天哈哈一笑,“本官能有什么麻烦,李姑娘说笑了。”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想,李师师似是话中有话,或许,能在此人身
上寻找到破局之法,也说不定。
李师师看了看左右,说道:“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公子既来了汴京,妾身便做个东道,不知公子可愿赏光?”
宁策想了一想,缓缓点头。
片刻之后,宁策来到李师师的住所,此地虽然身处汴京最繁华的街道上,空间却是意外的宽阔,院子里还有竹林和池塘,小桥流水,姹紫嫣红,看上去不像是青楼,倒像是诗书人家一般。
宁策欣赏着美景,只觉心旷神怡,心想都说官家和李师师关系好,看来吸引宋徽宗的,不仅仅是李师师的美貌,或许还有她的这种文艺范。
李师师带宁策来到一座二层小楼,宾主坐定,宁策打量四周,只见房间收拾得十分干净,墙上挂着书画,墙角书架上,古籍琳琅满目,窗前还有一张古琴,以及一副围棋。
作为汴京青楼的最顶级人物,李师师身边的亲随,办事都很干练,只是稍等片刻,各式各样的菜肴就被端了上来,菜的分量都不大,色香味俱全,看起来赏心悦目。
两人都不怎么喝酒,于是便以茶代酒,吃了几口菜后,眼看宁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师师笑了笑,便放下筷子。
“公子不必费心了,官家是不会见你的,高俅正是因
为这一点,也对你避而不见。”
虽然早有所料,但听李师师亲口说出,宁策心中依旧有些不舒服。
李师师叹了口气,“以妾身对官家的了解,收复燕云,早已成为官家内心深处,不可改变的执念,
正是因为官家对燕云的志在必得,而我朝兵力又过于孱弱,多年来对辽战争,从未取胜,所以官家不得已之下,才会制定联金抗辽的国策,
李纲和尊师被贬斥,也与此事有关,这两人都坚决反对与金国结盟,偏偏一个是在朝中有广泛影响力的老臣,另一个则是新近剿灭田虎的功臣,所以迫不得已之下,官家才将这两人,统统贬斥出京,以免影响大计,
在这种情况下,早知你立场的管家,又如何肯见你?”
宁策听了,不禁默然。
这顿饭吃得有些无趣,饭后谢绝了李师师的挽留,在女子有些幽怨的目光注视下,宁策带着杨志离去。
众人回到住所,却见殷秀秀已等候多时。
来到书房中,众人开始议事。
杨志将今日经历,简单跟殷秀秀说了一番,殷秀秀想了想,便问宁策:“大人的意思,是想要阻止宋金结盟?”
宁策嗯了一声,
殷秀秀皱了皱眉,略一沉
吟,便说道:“请恕属下唐突,如今局势,眼看金国攻辽,势如破竹,短短两年便占据了大辽的半壁江山,鉴于辽人如此不堪一击,上到朝堂上的大臣,权贵缙绅,下到贩夫走卒,都对收复燕云,抱有热切的期望,
在这种情况下,大人想要阻止结盟之事,难度很大,并且也很难找到支持者。”
宁策叹了口气,“金人狼子野心,与之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
殷秀秀笑了笑,“师师姑娘不是也说了,当今官家,对收复燕云,抱有极大执念,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明知联金抗辽是一杯毒酒,官家恐怕也会硬着头皮喝下去,
大人若是用与虎谋皮这样的说法,恐怕难以说服官家。”
宁策微微颔首,事到如今,他也快摸清宋徽宗的心理了。
作为整个大宋最有权势的人,宋徽宗的所有想法,都会被蔡京童贯等人,最终贯彻为朝廷的意志,并执行下去。
在宁策看来,宋徽宗这个人,本质是个爱好享受的文艺青年,并且还比较自私,对手下如蔡京,朱勔等人搜刮天下财富,供自己享用的行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哪怕是坏人,也有证明自己的想法,再加上在蔡京等奸臣的搜刮下,百姓民不聊生,民
怨也越来越沸腾的情况下,对日益虚弱的辽国发动一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