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宁策的话,众人都很吃惊,只有鲁智深附和地点了点头。
“大人说的应该没错,洒家也以为,辽人不至于出兵相助西夏。”
史文恭,牛皋都是平民出身,翟进到底太年轻,他只是个冲阵骁将,却不了解官场上的规矩。
只有鲁智深,他曾在老种经略门下担任提辖,对官场有所了解。
提辖便是管领的意思,乃是七品武官,鲁智深为人又是粗中有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眼看众人迷惑,鲁智深便开口替宁策解释,“你等有所不知,两国之间既有契约,哪怕私下可能会明争暗斗,但明面上,契约,是一定要遵守的。”
“契约便是朝廷的信用。”
“我朝每年给辽国大量岁币,无论是为了这些钱,还是为了信用,辽人都不可能直接出兵,相助西夏人。”
“是以,洒家以为,所谓辽人骑兵,当是西夏人的阴谋,或许只是一小撮西夏招募的辽人而已,专门用来动摇我军军心,使我军误以为辽国西夏已经结盟。”
翟进恍然大悟,恨声道:“若非宁大人和鲁将军提醒,末将险些酿成大错!只是如今为时已晚,我方已兵败如山倒,便是此时看穿西夏人的奸谋,却也于事无补。”
众人闻言,也不禁心中戚戚然。
抬眼向远处望去,黑暗中影影倬倬,西夏兵四散开去,到处追杀战败的宋军。
喊杀之声,不绝于耳,其中更夹杂着大量的求饶声和惨叫声。
西夏有擒生军,专门负责抢劫青年男女,以为奴隶。
宋军失败后,八万民壮百姓,会被西夏人杀掉一批,其余者则会被带回西夏,成为奴隶。
听着黑暗中传来的惨叫声,众人脸上变色,内心惶恐,更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牛皋问道:“若无我等相救,这些百姓或死或伤,侥幸生还的,也会成为西夏人的奴隶吧?”
翟进冷哼一声,道:“西夏擒生军的名字是怎么来的?牛将军不会不知道吧?擒生擒生,擒拿青壮,以为奴隶。”
说到这里,他不禁叹了一口气,恨恨地一拳砸在旁边老树上!
砸得那老树一阵抖动,掉下好些树叶和灰尘来,掉在众人身上,但谁也没有心情去顾及。
“不仅这八万青壮,统安城只有一千守军,万万抵不住西夏兵锋,除此此外,靖安城距此不过百里,精兵强将早已抽调一空,那里,也守不住了。”
“西夏军一向残暴,动辄屠城,统安,靖安两城百姓数十万,此番怕是在劫
难逃。”
翟进心有不甘地说道。
众人听了,更是心中沉重。
西夏人屠城之举,宁策听说过。
西夏军确实很残暴,攻克对方城池后,经常屠城,把粮草金银洗劫一空,杀死老人和小孩,将青壮男女抢走作为奴隶。
只是天道循环不爽,也正因为此,在后世蒙古击败西夏后,也是好一阵屠城,作为报复,对西夏人几乎是斩草除根。
鲁智深上前一步,“大人,战机稍纵即逝,我等该何去何从,还请大人早做决断!”
众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投向宁策。
皎洁的月光下,在摇晃的树影下,少年的面孔阴晴不定。
这也是他头一次带兵,参加残酷的战场。
以前剿匪,面对的不过是贼人,而今,战场上的敌军,却是专业军人。
自己的决定,不仅仅关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生死,也直接关系到自己的生死。
毕竟这不是游戏,战场上一旦出现疏漏,那是真的会死人的!
宁策想了想,望向翟进,“你说你们厮杀了一天?”
翟进点头。
“你估计,敌兵大概多少人?”
“黑暗中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末将以为,敌军应不会超过两万,在我军的奋勇抵抗下,敌军死伤,应也有四五千
人。”
宁策哦了一声,便转身望向时迁和斡准齐。
“你二人把侦查到的战场情况,给本官分说一番。”
两人对视一眼后,时迁推了一把斡准齐,“你来吧,此次情报,多半是你探听得到。”
斡准齐知晓时迁这是在给自己创造立功机会,心中一阵感激。
他稍微平复心情,便上前禀道:“此地群山处处,却也有大量平地,但像大人隐藏的这种树林,却不是很多,山上多是荒地,树林很少,隐匿身影并不容易。”
宁策点了点头,心想此人果然是专业密探。
一开口便谈到地形。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打仗时,地形都很重要。
比如说,骑兵就没法在山上发起冲锋。
在山上,重甲骑兵铁鹞子,就是步兵的活靶子。
而在平地上,步兵如果不及时列好阵型,就很容易被机动力强的骑兵击破。
要是在南方,水战非常重要,比如曹操的八十万大军,就没打过孙刘两家联军,关键原因便是水师力量弱于对手。
宁策略一沉吟,便问道:“你可绘制了地形图?”
斡准齐当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打起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