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诚恳”邀约陆锦惜,自是存了私心:似陆锦惜这样的容貌,但凡多出来走走,说不准就能撞见什么王孙公子;更不用说,她原还有些别的安排。
可就在刚才,她忽然觉得,那些计划好像都不需要了。
猜猜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本来她与陆锦惜约了在三贤祠再会面,到时候一起出来游玩。她烧完香后,见着人多,便度陆锦惜应该在人少的地方等她,于是进了旁边少人去的冷清园子。
谁料想,一进去,她竟然就瞧见那一丛冬青树旁边,陆锦惜正跟个男子面对面地说着话!
天,那可是陆锦惜啊!
卫仙当时都愣住了。
可偏偏陆锦惜神态镇定,见了她过来也没心虚。倒是站在她近处那一名男子的眼神里,有一点点小猫腻。
卫仙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深闺妇人。
她是太傅府的千金小姐,即便如今三爷薛凛的本事不大够,官位也不高,可对朝中一些人事情况,她却了解颇深。
几乎是在看见那男子眼角一道疤的时候,卫仙心里就蹦出了对方的名字——
方少行。
薛况的旧部,昔日曾在疆场上立下赫赫功劳的参将,近日却因为她嫡姐卫仪女官自尽那件事麻烦缠身,被贬为了个普通的金吾卫。
他们怎么在这里?
他们正在说什么?
方少行素是个风流浪荡子,用那种眼神看陆锦惜,意味着什么?
……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像是鱼儿吐泡泡一样,浮上了卫仙的心湖。
只是在看到她之后,陆锦惜便自然地结束了与方少行的交谈,返身朝她走过来,若无其事地与她一道出了三贤祠,往此处游湖而来。
从头到尾,她都没解释过半句。
卫仙心里,一堆猫爪子在挠。
可看陆锦惜,容貌昳丽如旧,双眸含着轻烟散雾,清澈里透着点朦胧,却是半点没有将目光收回。
不局促,更看不出半点端倪。
卫仙未免有些泄气。
陆锦惜一回头,就瞧见她这神态,不由哂笑了一声:“湖光山色甚好,正是赏景的好时候。弟妹干坐在那边,可是什么也看不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我要强拉你来呢。”
卫仙约她踏青,本就别有目的。
只是此刻闻得她这意有所指的话,她却半点不心虚,反娇俏一笑,湘妃扇一打,半真半假嗔道:“我这还不是被二嫂吓的吗?方才好端端打算去园子里找你,谁料竟然撞见……”
剩下的半截话头,故意拉长,却偏偏不说了。
这话说的……
不知道还以为她后面撞见了多不堪的事情呢!
陆锦惜略略一挑眉,从容不迫,清越的声线里带着点旖旎味道,只道:“方大人乃是大将军旧部,偶然遇到我总不好不说上两句。怎么到了弟妹嘴里,竟跟我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人是在园子里见的,又不是孤男寡女。
再说了,将军府素来就有女人出去掌事的传统,即便如今没那么自然了,可旁人也嘴碎不到陆锦惜的头上。
卫仙倒是巴望着她能更“不堪”一点呢,也省得她再为陆锦惜改嫁的事情费心劳神。
只可惜,刚才那场面半点不激烈。
面上难掩悻悻,只是她也不把陆锦惜的讽刺放在欣赏,只掩饰着笑道:“都是我说话欠妥。咱们一会儿还要去游湖呢,二嫂可别因为我这张不会说话的嘴,坏了心情。”
这态度,竟一下转好了。
陆锦惜想想自己刚来那阵卫仙夹枪带棒的话语,再想想如今,只觉得她葫芦里一定藏着药。
当下,却也不去多想。
招来了就拆招,她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两人刚才才过来,见游人甚多,就没去凑热闹。但眼下在亭子里歇了一会儿,游湖的人已经渐渐少起来。
陆锦惜便一看湖心,度着时辰刚好,便要回头吩咐白鹭青雀,去张罗张罗。
未料想,这当口却有另一道声音,在亭下插了过来。
“小的陈饭,拜见将军夫人。”
这声音,带着点厚实的味道,却又脆脆地。
陆锦惜顿时一怔,将还未出口的话给收了回来,转身朝着声音的来处望去。
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子。
身穿一身蓝布衣,身量不高,容貌也普通。就是那一双眼睛很大,黑黑地,干净又明亮。
他人约莫是跑着过来的,额头见汗,有些喘气,在亭下躬身。
“不必多礼,你是?”
这么个少年,陆锦惜从未见过,更不曾听郭他名字,一时有些奇怪。
“小的在顾大公子身边伺候,不过前些日送礼都是孟先生来,所以您不认得我。”
陈饭跟了顾觉非有六年多了,只是平时顾觉非也不使唤他,有事都扔给孟济。
今儿个是因为孟济在楼下主持考试的事,挪不开手,所以他才有机会出来,为顾觉非跑跑腿。
介绍完了自己的来历,陈饭便带着满脸笑意道:“方才阅微馆中,第二轮考试第一题的答卷已经出来了。还要耽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