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理她,她却挪着小脚追了上来,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想甩开她,没想到她的力气很大,跟莫二豹的老婆差不多。
“怎么?你想打架?”我朝她呲了呲牙。
干爹也朝她呲了呲牙。
那女人笑了笑,轻声细语:“算了算了,先前是我不好,姑娘别放在心上!我看你也饿坏了,先进来吃点东西吧!这条狗,你想带着也无妨,别叫它冲撞了贵人就是了。”
我希望自己能有点儿骨气,可是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响了起来。
早上的两个包子实在顶不了什么事,我和干爹这会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有人请吃饭,不吃的才是傻子!
我拍了拍干爹的脑袋,很没出息地点了点头。
那女人又笑了起来。
我发现她很爱笑。
莫三郎说,漂亮的女人都是妖孽,爱笑的女人都是婊子。
所以,这个女人是一个妖孽变的婊子。我在心里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但我还是跟着这个女人进了那扇黑油窄门。
等干爹也跟着进来之后,那女人就关了门,上了门闩。
我心里有点儿纳闷,也懒得问。反正只要管饭就行了。
我和干爹跟着那女人进了一间很宽敞的屋子,那女人朝几个打扮得很好看的小姑娘招呼了一声,就有好几个人捧着食盒进来,摆了满满一桌子菜。
我看得两眼放光,连客套一声都来不及,抢过筷子就大吃起来。
干爹当然更加不懂得客气,于是我们两个,差一点没把脸埋到了碗里。
我听到那几个小姑娘发出了“嗤嗤”的笑声,但我才懒得理她们!她们又没挨过饿,当然不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
话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了。
这个女人,随便一招呼就有这么多好吃的,她一定很有钱吧?
因为这一顿饭,我对她的敌意弱了一点,这才想起向她道谢。
那女人只是温柔地笑着,好像刚才的小龃龉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于是我又放了心,跟干爹你一口我一口吃得不亦乐乎。
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之后,我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帐子精致得像天宫一样,就连床头的木架子,都是雕花的。
可是我的双手,却被绳子紧紧地绑在床头的柱子上,一边一只,绷成一个抻懒腰的姿势。
蒙汗药!我立刻想到了那桌饭,和那个女人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被绑架了!
我吓得几乎要哭。
那女人绑我干什么?她已经那么有钱了,总不能是向莫三郎要赎金吧?
那也说不准,没准她知道莫三郎刚刚得了一大笔彩礼钱呢?
我越想越怕,忙叫“干爹”,可是这屋子里,哪有干爹的影子?
完了,干爹该不会真的被那女人扒了皮做成了靴子吧?
我越想越怕,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早知道外面坏人那么多,我就不逃婚了!
“轰”地一声大响,有人从外面撞了进来。
我挣扎着抬头一瞅:好家伙,进来的这个女人,吨位差不多能赶上一头怀着崽的老母猪了!
身穿大红衣裳、脸上搽胭脂的老母猪可真不多见!
那女人咧嘴一笑,眼睛鼻子都看不见了。
我听见她的血盆大口里发出破锣似的声音:“甭哭了甭哭了!你娘死了啊你哭成这样!把你的尿泡擦干了,给我乖乖躺着!”
你叫我不哭我就不哭啊?我偏不!
我的手是被绑住了,可是脚没绑啊!
等那老母猪走近了,我抬起脚毫不客气地照着她的胸口来了一下子。
嘿,可别说,老母猪的胸口就是软!
因为肉太多的缘故,那一脚应该没有踹实落,可是那老母猪还是很生气。她张开血盆大口向我扑了过来:“反了你了!”
我相信,她那张大嘴一定会把我整个人吞下去的!难怪她那么胖,原来她吃人!
我吓得魂飞魄散,闭上眼睛尖叫起来。
“三娘,三娘!”外面有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老母猪有些不情愿地放过了我。
我看见她站直了身子,嘟着嘴挤出细细的声音:“是牛爷来了吗?”
“废话,不是你牛爷我,你还有别的贵客不成?”那男人吼了一声,震得屋顶“咔咔”响。
老母猪扭着身子从门口挤了出去。
我听见外面一阵桌椅乱响,那牛爷的声音响亮地嚷道:“听说你这儿来了新货?在哪儿?怎不叫她过来陪酒?”
老母猪“嘿嘿”地笑了两声,陪着小心:“陪酒只怕不行,那雏儿性子烈,怕您嫌咯牙!”
“嘿嘿,骑马要骑自己驯的,玩妞要玩自己压的!爷平生没别的喜好,就喜欢来一口性子烈的!”那牛爷笑得十分猥琐。
我虽然听得有些糊涂,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话。
我知道我应该跑,可是两手都绑着,我该怎么跑?
我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把绳子挣脱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