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最后我成功地转移了小皇帝的注意力,可是她的顺从,已经成了我心上抹不掉的伤。
她对我的折磨,并没有到此为止。
听戏的时候,竟然好巧不巧地遇见了齐思贤——正是她的“贤哥哥”,那个与她有着婚姻之约的浪荡公子!
对于这个志大才疏狂妄无边的废物,我本来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自从齐思贤出现之后,她的目光便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过。
是生怕他认不出来、记不起来吗?
我拼命同那浪荡公子说话,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可他到底还是留意到了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认出她。
也是呢。三年时间,她那张圆圆的娃娃脸早已瘦得只有巴掌大,人也长高了足有半尺,齐思贤这种人如何能认得出她?
虽然没有认出来,可是齐思贤眼中毫不掩饰的渴望,还是深深地刺痛了我。
我的东西,岂是这种废物可以觊觎的?
从那一刻起,我已知道自己是绝不可能放过那个废物的了。
也是从那一刻起,我忽然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两年渐渐遗忘了的使命,一件件完成。
因为我忽然发现,即使那些事情都做完了,我也未必便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戏听完了,那女人却依旧失魂落魄似的,让人生气。
我狠下心,把她丢在了戏楼外面。
本来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却不料回去的时候,恰恰撞见那个废物在纠缠她。
如果我再晚回去片刻,她是不是就跟着那个废物走了?
这种设想,让我禁不住怒从心起。
我不客气地嘲讽了那个废物,却忘了那个废物颇为精明。我的反应,恐怕已经泄露了我的心思!
这个女人,会成为我的软肋?!
这个发现,于我又是更大的一个惊吓。
可我已经顾不得斟酌那么多。
万幸的是,那个女人最终还是追了上来,跟我回了家。
家?
我一直知道自己是没有家的。广厦华府,不过都是栖身之所而已。
可是那一刻,我心里的声音清清楚楚地说:回家。
有她的地方,就是家!
这个发现,让我欣喜若狂。
或许,命运待我,至少还存了一分仁慈?
我这样想着,忍不住满心希望地试探她的心意,得到的却是她冷冰冰的嘲讽和蔑视。
我满心恼怒,却并未气馁。
她在我的身边,我便不怕她跑掉。我既然认定了她,她便一定是我的人。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来磨她!
我信心满满地设想着未来,却轻视了小皇帝对她的兴趣,更看轻了她进宫复仇的决心。
我真想不到,她竟有那样的胆量,在明知我反对的前提下,还是义无反顾地跟了那个小傻子!
我恨她,却拿她毫无办法。
正如她所说,事情是因我而起,我哪有立场来指责她?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一手促成这件事的秦彦狠狠地教训一顿,再罚他在府中做贱役,随时供我出气。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已是铁了心要走的了。
她甚至又自作主张地搬回了园子,重新去学那些肮脏的东西……
从前的她,是“无邪”的,可是现在呢?
我已不敢去想。
我日日徘徊在园外,心里的挂念和懊恼,渐渐化作了对她的憎恨。
即使是当年得知自己身世的时候,我也没有过那样多的戾气。
我迫不及待地向汝阳王示好,紧锣密鼓地在朝中收买人心,只为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个敢于给我添堵的小皇帝拉下马来!
三个月后,她孝服期满,我便没有理由再留她了。
我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呢?
她的人、她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这里。
命运对我,终究还是残忍的。
这一场重逢,只是为了让我送她进宫,只是为了让我做一个过客、做一个旁观者吗?
为什么在我刚刚燃起希望的时候,又给我一个这样的结局……
她走之后,我将如何面对这座没有她的空宅?
今后在宫中遇到她,我又该如何自处?
她是主子娘娘,我要给她行礼问安,要看着她同那傻子皇帝卿卿我我,可以做到吗?
自然是做不到的。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我已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酒。
我这一生,从未放纵自己大醉一场。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师父就教导我,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酩酊大醉的。
可是这一次,我偏想尝尝大醉的滋味。
谁知平生头一次醉酒,便惹出了一个大麻烦。
次日酒醒,我只能勉强记起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却怎么也不能串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记忆中的那个女子,似乎是她。
可是亵衣上那一片刺目的血痕,又明明白白地否定了这个答案。
我的心里,恼怒和恨意成倍地增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