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五松了一口气,趁机将她拥进怀中,闷闷地道:“我以为你至少会帮我骂那个蠢女人一顿。你倒好,自己跑回来睡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儿……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
葛馨宁点了点头,想到黑暗中他看不见,又忙笑道:“是啊是啊!我巴不得你再娶十个八个进门,大家热热闹闹的,多好!”
韩五猛地翻了个身,将葛馨宁压在了身下,咬牙恨声道:“口是心非!都喝了一缸醋了,还装不在乎!”
葛馨宁别过脸去,避开他的吻,闷声道:“谁要喝你的醋……”
韩五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低声笑道:“刚才,你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女人的耳垂,只差没有把她的耳朵上盯出两个洞来了,还说没喝醋!”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提起这个话题,葛馨宁立刻来了气。察觉到韩五的贴近,她忿忿地抵住他的胸膛,恨声道:“缀锦楼是你带她去的,坠子是你送她的,你还敢说你没招惹她?我看分明就是你风流成性四处留情,跟你那个花心大萝卜叔叔一个德性,居然还有脸装无辜!”
“我什么时候带她去过缀锦楼……”韩五委屈得只差没哭出来了。
葛馨宁“哼”了一声,不肯信他。
韩五只得求告道:“坠子的事,她自己已经招认了……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你也该给为夫一个伸冤的机会了吧?”
罗玉桂和那个朱掌柜的话都不可信,葛馨宁自然是知道的。
但她仍然想跟韩五闹别扭,谁叫她心情不好呢?
想到自己当初为这件事生的那些气,她便觉得自己吃了老大的亏,总想讨回点什么来。
何况还有他当日不告而别的账还没算呢!
葛馨宁想到了生气的理由,便继续抵住韩五的胸膛,冷声质问:“你一声不吭地跑回京城,连跟我告别一声的工夫都没有,却有时间嘱咐她!你走了那么久,连一个字都不肯传给我,我想知道你的消息,都只能去问她……”
说到后来,她已分不清自己是在生气还是在伤心,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宁儿。”韩五紧紧地拥住了她。
葛馨宁没有力气推开他,却也没有回应,只是咬牙忍着满肚子的委屈,一声也不肯出。
沉默许久,韩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你道别……宁儿,我怕我看到你,就走不了了。”
“我什么时候阻拦过你?”葛馨宁仍是满腹委屈。
韩五叹气道:“你要阻拦我,难道还需要说出来吗?我只要看到你的眼睛,看到你的脸,就只想时时刻刻守在你的身边……那时你又病着,子产说你最多只有半年的时间,我一天守你十二个时辰都不够,哪里舍得离开……可是京城里的局势越来越乱,我又不能不尽快赶回来,所以……”
葛馨宁细细思忖这番话,沉默许久。
韩五没有等到她的回应,只得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传信。在漠北的时候也是,提笔好像有一万句话要说,却连一个字也落不到纸上去。宁儿,我想对你说的话,都在这里了。”
他握着葛馨宁的手,按住自己的心口,久久不许她抽回去。
葛馨宁心头微酸,却忽然想到他传给太后的那些信,以及他回京之后做的那些事。
于是感动又被冲淡了。
关于太后的事,她始终不敢问。
答案也许不难得到,但她害怕,怕真相是她不愿意知道的。
五年了。
五年时间,他二人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缱绻缠绵……
说是完全没有动过情,谁会信呢?
此时她能做的,也只有假装不知道,假装忘记而已。
“宁儿……”见葛馨宁许久没有出声,韩五不禁大为紧张。
葛馨宁叹了一口气,岔开了话题:“你把罗三小姐怎么样了?”
韩五沉默许久,犹豫着道:“你说过不管的。”
“我说不管,却没说不问。”葛馨宁语气平淡地道。
韩五想了想,只得咬牙道:“军营。”
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但葛馨宁还是叹了一口气。
韩五紧张地拥住她,急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残忍?”
葛馨宁苦笑了一声:“罗三小姐不知道你的为人,难道我也不知道么?不是妓院就是军营,在她开口威胁你的那一刻,她的命运已经定了。”
“那种女人,为了往上爬,可以不择手段,我不能留她!宁儿……”韩五仍猜不透葛馨宁的心思,只得急急地解释。
葛馨宁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脊背,叹道:“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打算阻止你……那种女人,是留不得的。”
“宁儿?”韩五诧异地看向葛馨宁。黑暗之中,他的目光深邃难解。
葛馨宁看着他,幽幽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
韩五的心头刺痛起来。他紧紧地拥住葛馨宁,叹道:“这样才好。一味仁慈善良,是活不长的。”
葛馨宁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他和她是一样的人。只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才知道“善良”是一个多么奢侈、又多么可笑的字眼。保持善良是一种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