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那我可要躲远一些了,免得溅我一身血!”秦子产笑眯眯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竟然果真转身便走。
葛馨宁有心叫住他,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这些日子,她并没有给此人好脸色看,此时贸然开口求人相救,似乎确实是唐突了。
就算落到这些人手里,也不过是一个“死”字罢了,横竖是死,何必又要自取其辱?
葛馨宁转过簪子来对准自己,声音渐渐平稳下来:“何老伯,我希望你没有儿女,否则,你用儿女换取信任做下的孽,迟早有一日会报应到你的儿女身上。”
何老伯的目光闪了闪,神色似乎有些忧急,葛馨宁已咬牙将簪子对准自己的喉咙刺了下去。
“喂,你——”
随着一声尖叫,一道人影从门口闪了进来。
正是秦子产冲进来抓住了葛馨宁的手腕。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葛馨宁的颈下已是猩红一片。
秦子产一边手忙脚乱地替葛馨宁按住伤处,一边急骂:“你这个蠢女人,这么着急做什么?赶着投胎么?”
葛馨宁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沫,勉强笑了一声。
“看样子还死不了。”秦子产松了一口气,扶住葛馨宁的身子,急向外面唤小丫鬟进来。
何老伯二人到这会儿才醒过神来,脸色不免变得十分难看。
钱掌柜一面大呼晦气,一面急冲冲往外走。
何老伯深深地看了葛馨宁一眼,随后也奔了出去。
这时秦子产的小丫鬟已奔了进来,见了屋里的情形,竟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只向秦子产急道:“我们不能在这儿耽搁,必须马上离开!”
秦子产二话没说,抱起葛馨宁便往外疾奔。
“咳咳咳……为什么啊?”葛馨宁耐不住满心疑惑,忍痛问道。
秦子产没有理会她,倒是小丫鬟在旁解释道:“卢员外是这里一霸,他参与的事情,地方上的官员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多半也有他们一份!这会儿那两个贼已经去报官了,咱们若不走,待会儿一定会被当贼拿起来,那时候可就麻烦了!”
葛馨宁听得一阵心冷,知道她说的多半是事实,当下不敢再多问。
这时秦子产已经麻利地将她放到了马车上,车夫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来了,见状什么都没问,便驾着马车冲出了客栈。
直到这时,秦子产才得空给葛馨宁包扎伤口。
葛馨宁这一下伤得虽不浅,却并没有刺中要害,否则这会儿只怕早断气了。
秦子产的马车上竟然有一个不小的药箱,里面密密麻麻地摆着许多瓶瓶罐罐,纱布、银针等物也是应有尽有。
他包扎伤口的动作极为熟练,葛馨宁忍不住问道:“你是大夫?”
秦子产将她脖子上的纱布缠好,冷笑道:“还有力气管闲事,可见是死不了了!”
葛馨宁讪讪的,不敢再多话。
秦子产冷着脸缩在马车一角坐着,难得地安静。
葛馨宁到这会儿才隐隐感觉到此人的身份或许有些不寻常。
否则他怎会莫名其妙地缠上了她,又怎么会愿意冒着得罪当地官府的危险来救她呢?
此人是谁?朝廷中的人么?会不会跟韩五有关系?有恩还是有仇?
葛馨宁越想越担忧,却苦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
偏偏秦子产的话忽然少了起来,一路上虽然对葛馨宁照料有加,却再也不肯同她笑闹。
葛馨宁每每看着他捉弄他的小丫鬟,觉得此人该是存不住话的,可是每当想问他什么话的时候,他总是极巧妙地躲了过去。
于是葛馨宁被他带着走了好几天,连颈下的伤都不痛了,还是没有弄清楚这主仆二人的身份。
何老伯说得倒是不错,又往北走了几天,路上已能时常看到兵燹留下的痕迹,偶尔还会有一两个士兵模样的人狼狈地走着,看见马车,便会连滚带爬地缩到路边的草丛里去。
这里,离战场已经很近了吧?
葛馨宁的心里,一天比一天忐忑不安起来。
古人有种说法叫“近乡情怯”,她或许也会因为离那个人越来越近,所以才会觉得有些胆怯吧?
葛馨宁几次想试探秦子产对韩五和漠北战事的态度,但始终未果。
自从她刺伤了自己之后,秦子产对她的态度简已经有些恶劣,看上去似乎是在赌气,可是葛馨宁始终想不出他有什么赌气的立场。
她便是选择了死路,又与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日马车进了一个市镇,入眼只见满目萧条,十室九空。
小丫鬟找了个路人问了一下,才知十余日之前,这里有过一次短兵相接,少不得死了不少人、烧了不少屋子,镇上的人多半逃到外地去了。
“这么说,战场就在这附近了?”葛馨宁忍不住急问。
那人看见她,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忙不迭地点头:“可不是嘛,再往北一两百里就差不多了,前天打得热闹的时候,我们这里还能听到喊杀的声音呢!”
葛馨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北方,心思已不由得飞了过去。
或许,再过一两日,便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