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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汉王府。
汉王正在与王妃对坐着下棋,宫女与内侍们都站得远远的。
“风家的人着实不着调,不过文克柔的儿子倒有大才,想必今科必能高中。”汉王妃将黑子落入棋秤,轻声道。
汉王微露笑意:“若非如此,他岂能放心?”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可是汉王妃却像是听明白了。她望着檐廊外开得旺盛的芍药,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中。
天地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博古架上的自鸣钟滴滴嗒嗒地响着。
过了一会,汉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身子好了有几个月了,差不多也该病了。”
“是,”汉王妃低声应喏,“我这就去准备。”
“对了,”汉王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老三那里怎么又抬出一具尸体?”
汉王妃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容温婉可亲:“是徐晃送来的炉鼎,夜里溜到丹室,三弟就把她身上的血放干净后扔了出去。”
听到定国公的名字,汉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么多年了,老三没把他怎么了,他居然先向老三下手了?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居然还敢肖想我的儿子。”
汉王妃星眸微抬,深情地望着丈夫:“我听说福建总兵连上了七八道奏折弹劾定国公,都被内阁给压下了。”
汉王冷冷一笑:“这十来年,老三留在水师的人被徐晃搞死不少。剩下的不是战功彪炳,便是有真才实干,他弄不死也下不了手。等到老三的人死得差不多了……”
汉王没有再往下说,可夫妻二人都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等到定国公徐晃收拾干净了周王的人,就是永安帝收拾徐晃之际,福建总兵的弹劾不过是燎原之火罢了。
这也是定国公徐晃为什么送妻女入京,急迫地想于汉王联姻的原因。
“三弟妹和侄子就死在徐晃之手,我一想起三弟妹死前的惨状,就恨不得提剑杀了那狗贼……”
定国公夫人是徐晃未发迹前娶的,是他队里小旗的女儿。后来仗着岳父,徐晃慢慢在卫所站稳了脚跟,而后便一路从小旗升为总旗,最后百户千户往上升。后来,就在周王账下听令……
永安帝登基之际,徐晃用计骗来了周王的妻儿,逼迫周王让出水师兵符。周王为了妻儿安全,不得不将兵符交给徐晃。
可是等待他的,却是惨遭凌辱的妻儿尸体……
徐晃却是一脸懵然无知,声称对此事一无所知。
周王要杀了徐晃,永安帝却以国朝初立杀大将不祥的借口阻止了周王,甚至还将水师尽数交到徐晃手中。周王彻底明白过来,从此以后闭府抚养女儿。
从那以后,汉王也想明白了。徐晃不过一个小小的千户,拿什么去骗取周王妻儿的信任?若说这中间没有永安帝的影子,汉王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什么兄友弟恭,什么至爱亲诚,都比不起那把椅子重要……
……
从衍圣公府回来后,风重华嘱咐了许嬷嬷几句话。
“既然大堂姐派嬷嬷向我道歉,这件事情我就不能不帮她。你去和祖母说,有个晋商想招几个师爷送给山西臬台,若是父亲愿意,我可以代为周旋。”
一省臬台乃是正三品,风慎以前不过是个九品的小官,去做师爷还算是抬举他了。若是能好好做上几年,臬台荣升之后未必没他的好处。
等许嬷嬷走后,风重华就去找了周琦馥,去周太太处说话。
周太太此时正指挥着丫鬟们在清扫房间,见到俩人来只是招了招手,就继续吩咐丫鬟做事。
“……屋角清扫起来要仔细……那个炕屏不要乱动……你去把那个沉香木雕的四季花卉屏风往左移一点……对,就这样……”丫鬟们在她的指挥下,虽是忙乱却是有条不紊。
一会,她将事情交给余嬷嬷办,净了净手后就领着二人出了房间。
“哎哟,这干了一下午的活,恐怕这手都要磨出几个茧子了,”周太太叹息着,将手伸到眼前细看。那手纤细白嫩,如同少女般,别说茧子了,连块斑也没有。
风重华与周琦馥低头轻笑,想必周太太头上的簪子又要多一枚了。文谦有多疼爱周太太,她们是知道的。
不一会,文安学与文安然兄弟前来请安。风重华与周琦馥站起来行礼,自从她们住进了西跨院,文家兄弟就极少进内宅。因为见面的时间少,所以偶尔遇上了也按文谦与周太太的吩咐不必避开,方方地说话即可。反正有周太太看着,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看到两个儿子周太太就满脸喜欢,吩咐丫鬟去端了厨房新做的糕点,先与大儿子说话:“前儿你座师送来了几本书,你仔细看了没有?”
文安学虽然中了贡生,可是离殿试还有一段时日,文谦就要求他这段时间认真苦读。文安学也很听话,除了去座师周洪大学士府上拜访,几乎足不出户。
“回娘的话,已经读了,一会儿子要去座师府上还书,特地来告个辞,”文安学身材高大,浓眉高鼻,与文谦有七八分相似。就是性格方正了些,不论是行事还是说话,皆是一板一眼,倒像个积年的老学究。
“好,那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