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逝去,没遇到特别合适的人。
陈老三蹲坐在灌木丛,饿的前胸贴后背。他从胸口拿出个冷馍馍,胡乱往嘴里塞。
木念珠反应一直极淡,像赵静书现在的情况,必须找个福厚的,不然经不起折腾,他真的不想闹出人命,他从始至终求的是财,但也要先保住性命才能花钱是不是?
他不像赵静书,毕竟赵静书已经快疯了……
冷馍馍又干又硬,噎得他喉咙管子生疼。
烦闷地锤了两把胸口,陈老三动了动,想去讨杯水喝。
首辅陆宴初今日大喜临门,不至于连杯水都吝啬吧?
扶着树干起身,他腆着脸朝大门行去,不多时,便有一个冷面护卫阔步走来,呵斥一声后,厉声问他要干什么。
捂着喉咙,陈老三艰难说完,抱拳讨水喝。
蹙眉,护卫没辙,想着不能辱没首辅好名声,只得让人去里面给他端出来。
“你就站在这,不准再靠近半步。”
“是是是。”陈老三忙不迭应声,站在树下偷偷摸摸地观察来来往往的宾客。
目光扫来扫去,腕上没什么反应的木念珠陡然发烫,一股源源不断的温热沿着皮肤涌入身体。
陈老三赫然睁大瞳孔。
“喂,你的水。”从侧门出来的小厮探头探脑找了一通,快步朝陈老三跑来,把碗递给他,不耐烦催促,“你喝不喝的?不喝我拿走了。”
“谢谢。”陈老三飞快接过碗,仰头往胃里灌。一双眼睛却飞快在人群中扫荡。
首辅府邸门前。
沈临邑告辞,他接过仆人牵来的马绳,跟站在面前的妙龄女子说话。
“学成在后院与福宝玩耍,你回时照顾好他。”喜宴毕,沈临邑不愿久待。他与陆宴初之间的尴尬不少,虽然纳塔公主如今已被圣上指给别人,但他曾经对赵夫人若有似无的那么一点心思,想必从未逃出陆宴初眼睛。此时他怅然倒不大怅然,唏嘘嗟叹还是有的。
“嗯。”沈慕春蔫蔫应声。
上马前,沈临邑眼神微变,想起来的叮嘱道:“你脾气直,稍微收敛收敛,晋阳候世子不嫌你整日疯疯癫癫,你就趁这次机会与他适当接触,你大了,不能一直跟着爹在边关胡闹,爹不想为你找个和爹一样常年不着家的夫君,所以,你就当是为了爹下半辈子在外安心,收收你那风风火火的性子。”惭愧笑笑,沈临邑无奈叹气,眸中尽是抱歉,“说来也怪爹,爹只晓得持刀握剑,从没教过你什么女儿家的大道理,往后的路只能你自己摸索,爹现在就希望能找个良人,让路能走得轻松些。那世子品性都不错,你好好考虑考虑。”
“嗯……”埋首盯着脚尖,沈慕春眸中弥漫一层水汽,默了半晌,她低声道,“您先回吧,我待会儿带学成回府。”
“好。”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况且这地方更不合适。沈临邑定定看她一眼,策马离去。
目送他身影消失在深巷,檐下呆站了许久,沈慕春抹了把眼角。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略显刻意的咳嗽,她权当闻所未闻,置之不理。
孰料那道咳嗽仿佛与她杠上,又近距离凑过来咳嗽好几声。
掩在袖下的拳头握紧,沈慕春下意识触上腰间皮鞭,猛地回头瞪去。
目目对上,两人皆是一愣。
咳嗽的不是旁人,正是乔装出宫的年轻皇帝宗越。
恩师大摆喜宴,又是内阁首辅,他不走一趟,说都说不过去。再者,他受够了宫中日复一日的枯燥,好不容易处理完手上要事,就急着出来放风。赶巧一来就撞上“熟人”。
此时熟人眼眶红红的,倒有了点女儿家的模样。
宗越微张的唇闭拢,把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人都快哭了,他身为堂堂一国之君,不能火上浇油吧?
眸中怒意湮灭,沈慕春瞄了眼周围。
此处人少,竟还没人发现他的身份,要不要行礼?
瞧出她心思,杜丁开口道:“公子只是过来向首辅道贺,不愿兴师动众。”
沈慕春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中规中矩答:“首辅被灌醉了酒,不省人事,送去了新房。”
“莫不是装的吧?”杜丁嘴快,抢道。
宗越淡淡斜他一眼:“先生岂是这种人?不许污蔑他。”又望向与他刻意保持距离的沈慕春,心底莫名的十分不爽快。
杜丁眼珠一转,心思活络道:“对对对,小的该掌嘴。不过既然首辅醉了,公子您想吃上次的炒粉吗?小的不大记得地方了,不如让沈小姐带路?”
挑眉,宗越不吱声,视线落在她脸上。
沈慕春心一沉,自知在劫难逃。她咬咬牙,挤出一丝笑意,颔首。
两人拾步走下青石阶,因街道远,不得不上同一辆马车……
愣愣端着空碗,马车就从眼前经过。
陈老三怔住。
好生强劲的福气,这是他前所未见过的。
伸手捂住木念珠,他厚着面皮去还碗,小厮自然不稀罕再要。
不过陈老三一向死皮赖脸,没过多久就打听出,这姑娘是沈临邑沈大将军家的,原来是沈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