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狠狠一咬牙,豆苗儿把脖颈挺得直直的,佯装正经地望向陆宴初。
不管怎样,气势要拿足,总不能叫他凭白瞧了笑话去。况且,她本就不是来寻他的!她找的是他天生的好福气呀!
两人距离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算长。中间隔了一条小路,外加攀满牵牛花的栅栏墙。
陆宴初站定在几簇粉紫色的花树后,手里端着空掉的小木盆,里头的淘米水方才已经往泥土浇灌了下去。
侧身回望着她,陆宴初默了片刻,颔首“嗯”了声。
豆苗儿听到了,可不知怎的,这一声“嗯”,仿佛另有深意似的,让她心底有些着恼。
好像他明明确信她就是来找她的,但她犟嘴不承认,他也就顺着她说,给足了她面子!
谁要他故作好心了?
“我上次过来,瞧竹林里的竹子长得不错,很适合用来做竹雕,今日再来过过眼,看个仔细。”豆苗儿别开头,盯着身旁高高的青竹上下打量,架势颇为专业。
“原来如此。”陆宴初目光短短略过去,很快收回。她穿着身浅黄色衣裳,乌黑发丝不像往常梳成一尾麻花辫,而是简单在头顶挽了个髻,余下青丝随意披散,几绺随风晃动,与那些细细长长的竹叶在风中交相辉映,仿若成了一幅灵动的水墨画。
“对。”豆苗儿呶呶嘴,做戏做足,认真点了点头,评价道,“瞧着确实挺好的,这竹子我能随便伐几根回去么?”
陆宴初蹙眉:“我并非小木屋主人,这得过问乔猎户。”顿了顿,又补充道,“小竹林应是野生,你可以随意。”
“哦!”
“那……”她双手空空,俨然不会此刻便要砍伐竹子。陆宴初薄唇翕合,一时词穷。这段日子一晃而去,约莫有六七日了,为了避她,他日日沿着泖河走得很远,钓些河里的鲜鱼担去镇上集市卖,为上路赴考攒点盘缠。原以为他再不与她近距离接触,就能如往日般心如止水,然事与愿违。难道是太过刻意避讳,反倒让她成了他心里头的疙瘩?陆宴初浓眉深锁,疑惑不解,若不是如此,又如何解释他近来温书时的心神不宁?
“咳咳!”见他信了这番说辞,豆苗儿轻咳一声,“我下次再过来取竹子,先走了。”
她攥着袖边转身,却听一声“吱呀”,似是栅栏门被推开。
“天色渐暗,我送你一程。”陆宴初仰头睨了眼天色,跟上她步伐,温声道。
“不必。”立即回拒,豆苗儿瞥他一眼,面色微沉。暗地里他避她如蛇蝎,明面上却又温润如玉的关心她,她就问他什么意思?难道讨厌人都要讨厌的这般表里不一么?
陆宴初不回话,她走得慢,他便放慢脚步跟在她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约莫隔了一丈多。
余光时不时略过身后跟着的男人,豆苗儿十分别扭,又觉委屈。
她一贯直来直去,性子不拐弯。开心就是开心,难过就是难过。连着憋了多日了,对于陆宴初这幅若无其事的做派,她气得很。
“你回吧,我不要你送我。”豆苗儿猛地驻足,板着小脸冷声道。
“再送一程。”
豆苗儿抿唇,僵着一动不动。
“我送你走到泖河木栈桥那儿就回。”陆宴初随她顿步,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几分不悦,却不明白她这脾气从何而来。想着她不顺心,他主动上前,轻声道,“走吧!”
走到她身前,陆宴初慢慢的继续行在小径,以为她会跟上来。
孰知人却一动不动。
等他意识到地侧眸,豆苗儿立即白他一眼,语带讥讽:“陆宴初,你可真厉害。”
“嗯?”
撇嘴,豆苗儿不吱声,他既做得到当面一套背地一套,那她也要学着点儿。提起裙摆,豆苗儿把两边嘴角往上勾,小跑过去冲他嫣然一笑:“陆家哥哥你时间那么宝贵,还劳烦你送我一程,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谢谢你呀陆家哥哥!我太感动了,你人真好!”
她弯成半月的双眼冲他眨啊眨,陆宴初抽了抽嘴角,往后退了一步。
“走吧!陆家哥哥。”豆苗儿轻快地朝他蹭过去,站定在他面前,仰着脸笑眯眯地伸手往东边指,“不是说送我到木栈桥嘛,陆家哥哥你在前面带路呀!”
“唔,唔!”支吾应下,陆宴初飞快偷看她几眼,心底瘆得慌!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拾步,心中自然明白她是故意的,他只是蹊跷她为何摆出这般假惺惺的作态,近日他们并未见面,讲道理,他可没机会招惹她吧?
等他背过身,豆苗儿面容立变。
她沉着脸,当下愤懑不平地提脚朝他背后踹去。
陆宴初察觉不对地回头,却见她身子晃了几晃,右脚奇怪的在半空画了个圈,勉强站定后,她脸上立即堆起灿烂得过分的笑意,“哎呀陆家哥哥,昨夜雨太大,泥巴粘在我脚底啦!”
“我走着像是还好。”陆宴初低眉看了眼地面,嘱托她,“你跟着我走,小径正中铺了碎石。”
“哎呀真的呢,我居然才发现。”
陆宴初扯唇,对她这幅夸张的模样也见怪不怪了。只是短短一段路,她甩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