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锦棠在去潭拓寺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情棘手,但是她没有想到主持圆达竟然会这么无赖。本来以为希望渺茫,却不料山穷水尽之时,几个香客的随口之言给她提供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潭拓寺引以为傲的流泪大佛并不是佛祖慈悲,而是内有机关。之前大佛内机关损毁,师父进去修缮的时候将她也带进去了。
如果她能以这个秘密为要挟,何愁圆达主持不捐粮呢?虽然这做法有些卑鄙,但也是圆达主持耍赖在先,她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明天又是十月初八日,潭拓寺里的和尚与信众会跪在大雄宝殿诵经膜拜,乞求佛祖保佑无灾无祸,万物安泰。
如果要威胁圆达主持,明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只是那大佛的外面有锁,内有机关能手打制的机关,一般的工匠根本无法破解。燕王世子赵见深为改造武器收拢了不少能工巧匠,这事还是要向燕王世子求助。
周嬷嬷领着薛锦棠进了燕王府。院子还是那个院子,书房也还是那个书房,薛锦棠没见到赵见深,只见到了一个四十多岁、面白无须、十分儒雅的男子。
薛锦棠看他像太监,只是他跟寻常太监又不一样,身上有一种青衫文士温秀气度。
周嬷嬷笑容满面、客气又恭敬地给那个男子行礼:“见过范首领”
薛锦棠暗暗点头,原来她猜得没错,这位的确是个太监,而且还是赵见深身边第一首领太监范全。
范全说:“殿下在演武厅练武,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结束,请薛小姐稍等。”
范全说完,又叫了小太监给演武厅那边送一套衣服过去。想来是供赵见深练武后沐浴更换。
薛锦棠安心等着,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听到门外响起了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接着是小太监叫着殿下问安的声音,她赶紧站起来,抬头朝门口看去,这一看,让她愣了一下。
赵见深正大踏步而来,他赤着的上身还在滴汗,小麦色精壮的身躯、宽阔厚实肩膀因为汗水的湿润带着晶亮的光。下身轻薄的中裤几乎湿透,紧紧地包裹着他两条大腿……
她只看了一眼就赶紧闭上了双目,低下头行礼:“民女见过殿下。”
赵见深撇了薛锦棠一眼。
薛锦棠是个十分有心计的女子,前世她将楚王世子迷得团团转,哭着求父皇给他赐婚,以女官之身成为楚王世子的未婚妻。
可惜她汲汲营营,贪心不足,又搭上了当时皇储的热门人选安王,在安王的指使下设计陷害他。
当时他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薛锦棠设计迷晕了他,被安王与几位内阁大臣撞破,她就哭着喊着说他强占了她。
楚王世子跪在大殿上求父皇替他做主,强占弟妇、寡廉鲜耻的罪名落在他的身上,他被罚在府中思过,不仅一个月后的立储大典被取消,父皇还剥夺了他的太子之位。
他一直以为陷害他的人是安王,后来却查到线索发现除了安王还有其他人。当时广东铲平王叛乱,他前去镇压,就将此事暂且放下,本打算回来之后再细细查探,不料他被人暗算,命丧广东。
前世的仇他要一一讨回来,薛锦棠是他仇人之一,他自然不会放过。可相较于弄死薛锦棠,最重要的是要查到薛锦棠的幕后主使。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主动送上了门,更没想到这次竟然撞上了他没穿衣服的时候。
看她的反应,跟普通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区别。
难道薛锦棠这个时候还没有被人收买?
赵见深不动声色地问:“你又来做什么?”
他说着,人已经走进了书房,转到屏风另一边,接着薛锦棠就听到哗哗的水声。
薛锦棠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本来担心赵见深会因为走光而恼羞成怒,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殿下,民女想跟你借个人。”薛锦棠简明扼要地把自己的目的说了。
屏风那边就传来赵见深冷笑的声音:“你事情没办成,竟然还敢来跟我要人?”
他身上本就有一股冷峻如刀的气势,不说话就能让人很害怕,这般冷笑动怒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薛锦棠强逼着自己忽略脊背上冒出的凉意,沉着道:“若能得一巧匠,剩下的一半粮饷很快就有了。”
赵见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她分明心中惧怕,却不愿意退缩,忍不住眯了眯双眼。
她胆子很大。
“我的人不是白给的。”赵见深道:“你需要为我做事来换。”
薛锦棠无语,我来要人还不是为了给你办事?
但是她只敢腹诽,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不知殿下有何吩咐?民女自然照办无误。”
“哦?”赵见深哂然一笑:“过来给给本世子更衣。”
薛锦棠她脑中一白,有些不敢相信。看看左右,见屋中除了她再无旁人,这才确定赵见深是在跟她说话。
她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姐,薛计相最疼爱的外孙女,是大家闺秀、名门淑媛,一向是旁人服侍她更衣穿鞋,从没有她服侍别人的时候。
可是现在,赵见深却要她服侍他穿衣。她花了好一会才接受这个事实。
现在她不是官宦千金了,她不过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