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这里买到了物美价廉的东西,回去一说,这一传十,十传百,就算离得远些,也会有人结帮搭伙的过来寻些值得的便宜物件,久而久之,大集就发展起来了。所以何父与沈氏也打算卖完了自家货物去逛一逛,寻摸些便宜实惠的家用。
四人在道路边站了一会儿,沈氏见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人来,料想大家坐了一早上车,肯定都饿了,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玉米饼子和水壶分了,垫垫饥。
他们家的摊子左边是个卖米糕的小贩,右边是个卖胭脂水粉的小贩,两人之间本来是秋毫无犯,见有人突然插进了他们中间,都警惕地打量了两眼何家卖的东西,见卖的是些女人用的绢花,跟他们的货物并不冲突,不会影响到自己生意,两人脸上方才摆上了几分笑意。
不多时,就有个穿粉底细棉布衣衫的小妇人走了过来,她本来是过来寻摸些胭脂水粉的,只是还没在那卖水粉的小贩面前站定,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旁边摊子上的一堆绢花,双脚就像不受控制似的,直接打了个拐儿走到了何家摊子面前。
待这个小妇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蹲下身子,一眼就看中了一朵桃粉色桃花样的绢花,她拈起来细细地打量着,又放在鼻下闻一闻,一股淡香味儿萦绕于鼻,真是越看越喜欢,当即问道:“大姐,你这个绢花怎么卖?”
沈氏与何逸清对视一眼,价钱自然是在家就商量好的。“大妹子,这个绢花只要十文钱一朵。”
“嗬!”这个小妇人像是吓了一跳,皱起眉头道:“怎么卖这么贵?一般铺子里普通的绢花也只要三五文一朵的,你们这绢花难道是镶了银子不成,可不要坑我啊。”
虽说是自家卖的,但沈氏心里也觉得这个价钱贵了,可惜这是女儿一个人辛辛苦苦编的,女儿又一再坚持这个价,她拗不过女儿,只得同意了。
好货不怕问,做生意最怕的就是遇到那种连问都不问放下东西就走人的,这才是另商贩最没辙的一类人。
何逸清见这个小妇人虽然面上迟疑地皱着眉头,但是手里却紧紧地抓着绢花不放,轻轻一笑,脆声答道:“这位姐姐,咱家的绢花可不是一般的铺子里能比的。你看看这面料,你再上手摸摸,柔韧丝滑,颜色鲜艳,可都是上好的缎面,结实,不易褪色,跟别的铺子里普通的棉布可不一样!”
见小妇人提起了兴趣,何逸清顿了顿又道:“还有这样式与编法,你看看这十几朵绢花,没有一个重样的,我敢说这在整个集市上都是独一份儿。您要不信,大可多走几家。”
“这......”这小妇人犹豫道:“大姐,还是便宜点吧,十文钱有些贵,要是八文钱我就买了!”
沈氏心里很想同意,何逸清却在后面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沈氏立刻道:“大妹子,这已经很便宜了,再便宜我们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何逸清又添了把火,“姐姐,你就买一朵吧,你戴上一定好看!我们这统共就十几朵,错过了这次可就没有了!”
这小妇人将绢花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盘看,想放下又实在是喜爱得紧,便咬咬牙掏出十文钱买下来了,并且当场就戴在头上了。
小妇人走后,沈氏和何父都有些微楞地盯着掌心里的十文钱,有些无语。
这连一文钱都不到的布料编朵花儿就出卖了十文钱?!这生意也太好做了!两人脸上都泛上了喜意。
旁边卖胭脂水粉的小贩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他们一朵绢花竟然卖出了十文钱,心里是又惊又妒,他笑了笑,上前来搭话,殷切地说:“大哥大姐,恭喜开张啊!”
何父正在喜悦中,故笑着应答道:“客气了!客气了!”
这小贩转了转眼珠子又道:“我看你们这绢花颜色又鲜艳又好看,卖十文钱一点儿都不贵。”
正巧这时两边摊子上都没人,何父就跟这小贩聊了起来,小贩说他是跟青石镇隔得不远的桃花镇上的人,两人颇为投缘,越聊越起劲。
这小贩见何父长得憨厚,便不着痕迹地问道:“大哥,我走过不少地儿,还不曾见过这种绢花呢,你们是在哪儿得的?”
何父正打算脱口而出是自己女儿编的,心里却打了个紧儿,顿了下便呵呵笑道:“这个啊,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从江南给捎带回来的,不多,就这十几朵。”
这小贩还要再打探,都被何父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了。见何父嘴风紧,这小贩只得偃旗息鼓。
何逸清在一旁看着,心里暗笑,她爹面上看着忠厚老实,实则内心是有成算的,岂能随随便便被人套话?
万事开头难,好货不怕卖。已经卖出了一朵绢花,后面的十几朵也陆陆续续地被人买走了,只是少不了啰里啰嗦的讲价,不过沈氏和何父刚刚尝到了甜头,咬死了不松口,也一样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