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真的会觉得他们是神经病。”孟摇光撑着脸这样说。
化妆老师正在给她补妆,其实拍这部戏她几乎算是全素颜,只是偶尔需要添一下黑眼圈,席听就比她惨多了,因为席老师在现实里是个爱健身的美男子,肤色永远都健康充满活力,所以每次拍戏之前化妆师都需要花很长时间给他调整肤色,好尽力呈现出一个哮喘病人该有的苍白来。
这会儿两个人便正凑在一堆补妆。
现搭的棚,来往人员多,他们一点不讲究地坐在凳子上,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不过比起谢惊蛰,还是谷雨的神经病程度更深一点。”
孟摇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是吗?”席听却一脸迷惑,“我怎么觉得谷雨这种性格还挺迷人的,够神秘。”
“因为你是受虐狂吧。”孟摇光毫不客气地吐槽。
“是吗?难道这电影还能挖出我不为人知的一面?”席听将信将疑,居然还挺高兴,接着他又说,“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她是神经病?我感觉你和谷雨明明就很像。”
“……”感觉自己被攻击了的孟摇光噎了一下,立刻冷冷看了过去,“哪里像?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冷漠绝情,事不关己,神秘感,都很像啊。”席听数了几点,又补充道,“哦还有,性格让人捉摸不透这一点,最像了,老让人忍不住好奇你身上发生过的一切。”
“这是人类的窥私欲在作祟。”孟摇光面无表情地怼他,“你真恶劣。”
席听不痛不痒地耸了耸肩:“说回角色,你怎么能一边觉得谷雨是神经病一边还能把她演成这副模样?”
“这副模样是什么意思?”孟摇光抬了下眉,很冷,“你嫌我演得不行?”
“就是演得太行了。”席听道,“我差点分不清戏里戏外,以为你一直都是谷雨。”
孟摇光的神情缓和了一些,这才回答他的问题:“谁说正常人就不能理解神经病了?她的喜怒无常在我看来虽然神经病却还是可以找到逻辑和动机的。”
“……”席听突然沉默下来,孟摇光半天没听到动静,不由得朝他望去,正好对上男人高深莫测的眼神。
“你想说什么?”
“你没听说过吗?”席听慢吞吞地说,“只有神经病才能理解神经病。”
孟摇光:……
“依我看来,你和谷雨就是有着相似的内核,或者说,你们曾经有着相似的内涵。”
最后这句话席听是凑在孟摇光耳边说的,正好补妆完成,他先走一步去拍单人的戏了。
孟摇光在凳子上冷着脸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散了会儿步,等着拍下一条。
·
这一场奔往海边的冒险,戛然而止在广场附近的公交站台。
原因看似是因为谢惊蛰又一次的呼吸急促,可实际上的原因,却是谷雨那一句“就到这里吧”。
大约是距离渐近,这里的风已经有些凉凉的水汽了,少女就站在灰暗的站台和明亮的天光里,在乱拂的发丝间看着脸色苍白的谢惊蛰,把话说得平静安宁。
这让手里还拽着一个风筝一个木蜻蜓的少年显得有些傻气。
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谷雨说了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到此为止,不去了,不走了,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少年显然无法接受,眼睛都睁大了。
“你不是去过海边吗?你爸爸也说过,这里的海没南岛的好看,你都见过最好看的海了,这里的就算见了也没什么意义。”
“可你不是没去过吗?”
“我随便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你是担心我坐公交会发病吗?我们可以坐出租车,我来付钱就好!”
谷雨眨了一下眼睛,抄在兜里的手抓紧那张车票,没有说话。
“或者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走着去!最多步行两个小时,又不是不可以!”
“到这里还不够吗?”少女截断了他还要出口的话。
谢惊蛰愣了一下:“什么?”
“到这里,这一路的高铁,还有公交车,以及广场上看到的一切——这些还不够吗?以你差点两次犯病的代价换取来的自由,这一点,还不够吗?”
谢惊蛰突然失去了发言的能力。
他愣愣地盯着谷雨的眼睛,少女的眼眸澄净又幽深,如同一面深水做成的镜子,清凌凌地映着人的脸庞,却叫人无法从中触摸到她本人的丝毫情绪。
可下一秒谷雨便上前了一步,有些犹豫似的,抬手触到了他的侧脸。
“等到你身体更结实一些的时候,再来换取更多吧。”
她对他笑了笑:“总有一天你能攒到足够的健康,先是和我一起坐公车到海边,再下一次,就可以在海风里放这东西了。”
最后一句里,她放下的手在那只海鸥风筝上弹了弹,让海鸥翅膀发出了哗哗的声音。
谢惊蛰有些茫然。
他突然坠入冰水的心脏好像又在这三言两语间慢慢回暖,又添上了几许不明显的期待。
“听你这个说法,我们还可以来两次?”
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