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都一直是互相听说,现在我总算能给你们介绍彼此了。”
餐桌上,孟金枝面带笑意地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语气里有明显的喜意。
“摇摇,婳婳和迟骄是我在七年前收养的孩子,迟婳与迟骄是他们本来的名字,收养之后他们便同你一个姓了。”
接着她又拉着孟摇光的手,对另外两人道:“她就是摇摇,大名孟摇光,你们也都听说过很多次了,十二年前因为我的疏忽大意才走丢的我的亲生女儿……”
笑容到此时变得暗淡起来,即便已经失而复得,每每提起此事她却还是不能释怀:“要不是我的话,你们或许早就见面了。”
“妈妈也不是故意的。”孟迟婳认真道:“姐姐走丢之后,最痛苦的人是妈妈,妈妈即便有错,这么多年的痛苦也足够抵偿了。”
孟金枝勉强笑了笑,知道这个话题不适合继续下去,便转移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们点餐了吗?”
“已经点好了,都是这里的招牌菜。”孟迟婳笑着看向孟摇光,眼神期待:“希望姐姐会喜欢。”
“我比较喜欢吃中餐。”孟摇光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掀了掀唇角:“还有,谁允许你叫我姐姐了?”
“……”
原本融洽的氛围陡然变得生硬,孟金枝和孟迟婳脸上的笑容同时僵住了,前者担忧而慌乱地看向孟摇光,后者更是瞬间露出了受伤的眼神,整个餐桌上,反而只有无声抿着酒的孟迟骄始终淡定,似乎对她的突然发难一点都不意外。
而孟摇光并不管这些,她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孟迟婳,在她“受伤”且“小心”的眼神里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笑着说:“我应该比你大不了几个月,叫姐姐平白让我老了许多,我们现在还不熟,让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又有点不自在,不如,你就叫我孟小姐好了。”
她拖长了调子,含着只有他们三人才明白的鄙夷笑意:“至于你……我就叫你迟小姐吧,怎么样?”
孟迟婳:……
看得出来她花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控制住了表情,没有把瞬间的愤怒和屈辱表现到脸上来。
这是谁都明白的羞辱,将她们俩一个姓孟一个姓迟的真相点得清清楚楚,这对早就以孟家小姐自居的孟迟婳来说,不亚于剥掉了她光鲜亮丽的外衣,指着她的鼻子在骂她鸠占鹊巢。
这下连孟金枝也有些不自在了,她看着孟摇光,皱着眉想说什么,却还是有些犹豫,最后只扯了扯她的手,低声换了一句:“摇摇。”
孟摇光头都没回,只撑着下巴朝她这边歪了歪耳朵,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怎么啦?妈妈。”
“……”孟金枝瞬间就忘了自己本来想说的话。
这是这一周多以来,孟摇光第一次叫她妈妈。
喜悦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要红了眼眶。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喝不喝点东西。”孟金枝就像个被狐狸精迷昏了头的人类,晕晕乎乎地说。
孟摇光则弯唇一笑,道:“你看着点吧,你点的一定好喝。”
她的视线始终没有从孟迟婳身上离开,于是也就再清晰不过地看见了她越来越无法控制的表情。
愤怒,屈辱,意外,还有此时此刻真实的痛苦,全都映在了她的瞳孔里。
痛苦?
我不过是叫了我妈妈一声,你凭什么要痛苦?这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吧?
孟摇光笑意更深,心底却坚冰般冻结着。
待到红酒被呈上来,孟摇光端着酒杯朝对面两人举了举:“这一杯酒,多谢迟先生和迟小姐在我没回家的时候陪伴在我妈妈身边,帮我照顾她。”
她一口喝掉那杯酒,坐在她身边的孟金枝笑得见牙不见眼,坐在她对面的孟迟婳脸上出现了牙关紧咬的表情,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
她最终还是不得不同样举起了杯子,强颜欢笑地喝下了这杯酒,喝完了她抬起头来,笑容淡淡地看着孟摇光,语气也淡淡地说:“这不是值得感谢的事情。”
紧盯着孟摇光的眼神,她字字清晰地说:“这七年来我陪伴着妈妈,妈妈也同样陪伴着我,不管我付出什么,都是我自愿的,也是妈妈应该拥有的,我们同样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互相照顾也只是为了互相拯救罢了,所以孟小姐这一句谢,我其实是承担不起的。”
孟金枝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暗淡下来,像是想到了那七年中互相依偎的日子,她终于看向了孟迟婳,眼底带着一丝叹息。
孟摇光却毫无所动,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她玩味道:“最重要的亲人?”
从一开始就只锁定在孟摇光身上的目光,此时终于开始朝另一个看去:“你最重要的亲人,难道不是你的哥哥吗?”
穿着衬衫即便坐着也能看出身材挺拔的男人端着酒杯,缓缓抬起了眼皮。
“迟先生看起来,应当会是个把你视作一切的好哥哥,你们又一起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我本以为他才是你最重要的亲人呢?”
城市的灯海交错重叠着从窗外落进来,将孟迟骄的身影衬得画报般赏心悦目,而他在其中抬起眼看来的目光却泉水一般冰凉冷漠,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