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爷娘同意了,小夫妻俩干劲十足,莫茹又主动提出在家里帮着看孩子、做饭、喂猪、喂鸡、管理菜园。她觉得这都是小意思毕竟有空间帮忙,可把张翠花给吓一跳,一个正经人都忙活不完,她一个七岁脑子的傻子还挺着个大肚子,怕是有点悬。
不过张翠花也没说什么,让她不要着急,孩子摔不着就行,先管做饭,别的都好说。
下午日头还老高的时候周明愈和三哥帮着周老汉把打麦场压好,晾晒一下午明天就能用,周明愈就继续去新家那里和莫茹俩忙活。
日头西斜的时候,周老汉儿叼着烟袋锅子去找周诚志,两人继续去巡视他们二队的小麦,观察成熟状况。
周诚志是周老汉儿的叔伯哥哥,两人年纪差不了俩月,从小感情就比较要好。日本鬼子进村那些年,大家互相帮衬拉扯建下了深厚的感情。不过这些都搁在心里和行动上,俩老头儿从来不会挂在嘴皮子上。
周诚志当二队的生产队长,周老汉儿就是他的铁杆儿军师,兄弟俩商量着怎么种地才能多打粮食,怎么记工分分活儿才能让队员少抱怨,方方面面没少操心。
周诚志得空的时候也没少去麦地晃悠,对于自己生产队那二百亩小麦的成熟状况那是了熟于心的。那几块因为缺水干旱会先熟,那几块墒情好颗粒饱满会晚熟几天,麦收时候怎么安排错开等等,心里都有数。
转了一圈,俩日常严肃的老头儿脸上也有笑模样。
二队两百亩麦子成熟的情况不一,有早熟一些的有的还得等些天,这样更好,免得一天熟了收不迭。蚕老一时,麦熟一晌,早上看着还发青的麦子一个毒辣的晌午之后可能就金黄一片,熟过就会爆粒子根本等不得。
初十的时候周诚志就已经做过动员会,让饲养员喂好牲口,各家把镰刀磨快磨好,老娘们都不要走门子串亲戚,好好给男人做点吃的养养膘,等麦收的时候要打一场硬仗。
所以现在随时都能号令队员们开始麦收,不需要额外花时间准备。
周诚志笑道:“今年大丰收啊,比往年起码一亩地多收三五十斤,你看这麦穗,沉甸甸的。”
周老汉儿点点头,今年收成不好的麦地也比以往少,以往起码有五之一的地几乎绝收,干旱、虫害、麻雀、缺苗、冻害等等,各种麻烦侵袭着这片土地,一不小心就容易绝产。
“今年好啊,交了公购粮留足队里的,咱们庄户人也能多分几斤,起码能敞开肚皮吃一顿过过瘾,这都馋好几年了。”
两人笑起来,周诚志道:“走,今日去我那里哈两盅。”
周老汉儿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过年的时候镇上奖励那瓶儿还没哈完吧?”每年底镇上评选先进生产队,他们周家庄二队那是必须名列前茅的。
周诚志:“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就别说啦。”
路上周老汉儿就讲自家要申请盖房子的事儿,“孩子多了,老四还没地娶媳妇,小五两口子也要生孩子,家里挤不开。”
周诚志道:“这事儿我心里有数,等收了麦子秧完秋地瓜,我就组织队员给你家把屋子盖起来。”
又问他想盖几间,在哪里如何如何。
这个张翠花其实已经跟周老汉儿通过气儿,自然按照周明愈的说法来的,就在老屋那里,那地方不占耕地和自留地。
周诚志觉得那里有点偏,“你们前面不是有片空地?盖不了一圈盖三间正屋一间南屋还是行的。”
周老汉儿道:“后面地方大,以后老四或者谁要是想搬过去也成。”
两人又商量材料的事儿,周明光结婚的时候砍了菜园的两棵,现在家里有三棵合用的,再从兄弟家凑一凑能有两棵,周诚志家也能帮着凑一棵。缺了的他就想用队里欠的账抵,问周诚志行不行。
周诚志沉吟道:“要我说肯定行,只是树这个算公家大队的,没分给我们生产队得去大队长那里申请。像秫秸麦秸草这些我说了就算,今年割了麦子就多留麦秸草给你。”
正说着,就看到张根发领着他俩儿子满村子晃悠呢,拿着一个铁皮喇叭在那里满大街吆喝。
“各家各户,除四害,刻不容缓!”
“家家户户都要交任务,耗子、老奸儿、蚊子、苍蝇,都要交,谁也不能偷懒,不能与四害反/动派同流合污!”
“不交的就是蔑视毛/主席,蔑视社会主义!”
俩老头儿听见他的动静,原本脸上的笑模样都不见了,周诚志更是阴沉着脸,背着手走得步子很重,啪嗒啪嗒的。
周老汉儿寻思用树抵工分就是说句话的事儿,毕竟这树也是村里的都是大家栽的也要分给生产队,那他们生产队起码也得有四分之一。所以他用队上欠自己的账买两棵树,不是什么麻烦事。
他就过去和张根发说一下。
张根发见了他俩,立刻就开始宣传除四害的事儿,“哈哈,两位老周哥哥,你们二队除四害任务准备的如何了?各家各户拿了多少?”
周诚志差点骂他拿你娘个屁,麦子眼瞅着就要熟透,谁有闲工夫去拿那个东西?
周老汉儿笑道:“拿着呢,等麦收完了,拿得更多。”
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