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声问道;“那司令准备何时动身?”
“越快越好。”
江南,善桥。
天边刚下过一场雪。
良沁待在屋子里,善桥的天气本就潮湿,又加上下了雪,更是阴冷的厉害,善桥这边的老屋里并没有暖气,只烧着炉子,阿秀烧好了汤婆子,给良沁捂在怀中暖手,炉子上煮着板栗,炉火旁则是扔了几块橘子皮,满室清香。
回来的这些日子,明面上,良沁每日里只是安然度日,白日里陪着母亲和一些亲戚说说闲话,做做针线,偶尔也会和几个嫂子打打牌,晚上,良沁一般都是待在屋子里看书,可只有阿秀知道,良沁的丧子之痛并没有丝毫减少,反而日益苛重,白日里的一切,都不过是她在母亲面前强颜欢笑,夜深人静时,阿秀时常能听见良沁在哭,她的哭声细细的,带着不愿让人听见的小心,更是惹得人难过。
偶尔,阿秀陪着良沁去外面转转,也会见到些邻里家的小孩子,每逢瞧见,良沁都是要痴痴地看上许久,阿秀形容不出那种目光,只是觉得难过,日子一长,良沁再不愿出门了。
听到叩门声,阿秀连忙起身,去将门打开,刚开门,就见外面站着一个青年男子,他身材修长挺拔,面容俊朗,一身戎装更是衬着他英气不凡,是贺连恺。
“贺长官?您回来了?”阿秀瞧见他,只觉欣喜,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将贺连恺请进了屋。
贺连恺将良沁母女送回善桥后,并没有待多久,便是按着谢承东的指使,去了江淮一带训兵,一走两个多月,今日才回善桥。
“阿秀,夫人近日,还好吗?”贺连恺向着里屋看了一眼,低声与阿秀开口。
阿秀眼瞳里的光暗淡了下去,她摇了摇头,道;“小姐还惦记着小少爷,白日里虽都陪着老夫人说笑,可其实她每日里都吃不下,睡不着,但凡看见和小少爷差不多大的孩子,每次回来,小姐都会掉眼泪,就连夜里,我也时常听见小姐在哭。”
贺连恺心中一紧,听着阿秀的话,黑眸中便是浮过无边的痛色。
“贺长官?”见贺连恺不再说话,阿秀轻声喊了他两句。
贺连恺回过神,只道;“这两日天气寒冷,有劳阿秀姑娘照顾好夫人。”
“贺长官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姐的。”阿秀连忙道,贺连恺“嗯”了一声,也没有多待,便是告辞。
阿秀看着贺连恺的背影,想起当初傅良澜有心撮合,便是叹了口气,若是良沁当年真的跟了他,想来,定会比如今好上许多.....
翌日。
良沁听着阿秀和几个丫鬟的欢笑声,便是从里屋走了出来,刚进院子,就见阿秀怀里抱着一个毛绒狮子狗,和几个丫鬟在那里说笑。
看见良沁出来,阿秀连忙将那狗抱了过来,和良沁道;“小姐,您快瞧瞧,这小狗是刚从贺长官托人送来,给小姐解闷的,您瞧,多好玩儿。”
良沁见那狮子狗眼瞳漆黑,憨态可掬,的确是十分可爱,她的思绪顿时飘得远了,记得许多年前,在川渝时,梁建成也曾送过她一只狮子狗,那时候的她才十六岁,看见那小狗顿时喜欢的不得了,还曾给那只狗取了名字,唤作“闹闹”。
可后来,梁建成打死了那只狗。
“阿秀,把这只狗送出去吧,我....不喜欢狗。”良沁说了这一句,便是将目光从那只狗身上收回,回到了屋子。
阿秀有些发怔,只得将小狗交给了丫鬟,让她们把狗抱出去,自己则是跟着良沁进屋,轻声道;“小姐,您怎么了?贺长官他,也是好意。”
“我知道他是好意,替我谢谢他。”良沁轻声说着,“阿秀,你知道吗,我以前,也养过一只狗。”
“那后来呢?”阿秀脱口而出。
“后来,它让人打死了。”良沁声音很轻,听在阿秀耳里,却是心头一震。
丫鬟们走出院子,迎面便遇见了贺连恺,纷纷行礼,“贺长官。”
看见她们手中的狗,贺连恺只道;“夫人不喜欢?”
“是啊长官,夫人说她不喜欢小狗,让咱们把它送出去。”丫鬟们回道。
贺连恺闻言,便是无声的让开身子,待丫鬟们离开,贺连恺进了大厅,看见良沁,便是道了句;“夫人,刚才收到电报,司令从江北赶了过来。”
闻言,良沁从椅子上站起身子,失声道;“司令来了?”
“是的,夫人。”贺连恺看见了她眼底的惊惶,他垂下眸子,却还是道;“司令放心不下,想接夫人回北阳。”
☆、149章 属下
良沁无声的垂下眼睛,她默了默,才道;“他,还有几天能到善桥?”
“约莫三四日。”贺连恺回道,眼见着良沁面色如雪,眼瞳中亦是雾蒙蒙的,他心下怅然,终是没有忍住,问了句;“夫人,是不想看见司令?”
不等良沁出声,贺连恺已是开口;“是属下逾距。”
良沁摇了摇头,她什么也没说,只要想着要跟着谢承东回到北阳,回到官邸,看着那一座主楼,良沁的心便是不寒而栗。
那座官邸承载了太多的记忆,良沁甚至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再回去看那栋主楼一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