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听着,也明白女儿说的是实话,若是将良沁换成白燕云那样的女人,此时的官邸,又哪还有她们母女的立锥之地?
“良澜,傅良沁那身子骨,能不能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都是两说,咱们且等着,就算她和孩子母子平安,也不定就是儿子,她若生个女儿,也还是没什么用处,聊胜于无罢了。”
傅良澜眼瞳微动,她看向母亲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道;“我本以为母亲,想要对良沁腹中的孩儿下手。”
“母亲也不傻,”傅夫人眼睛里透着精光,一字一字的对着女儿开口;“咱们眼下是没法子对付她,可是良澜,不论谢司令如何宠她,也总有疏忽的时候,先让她生下孩子,以后,日子还长。”
傅良澜心头沉甸甸的,只觉得呼吸都是困难,她闭了闭眼睛,慢慢道;“母亲,我从没想过,我和良沁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也是她逼得,”傅夫人眸心透着寒光,“她自己吃肉,连汤也不分你一口,她怕是忘了,以前在金陵的时候,究竟是谁对她好,谁心疼她。”
傅良澜心里酸涩,满满的不是滋味,她什么也没有说,目光透过窗户,看向无边的夜色。
东院。
谢承东与良沁压根不知傅良澜方才来过,谢承东的话音刚落,良沁便是抚着自己的小腹,与谢承东轻声道;“我的孩子,他不会想要天下。”
“若是女儿也就罢了,”谢承东摩挲着她的肚子,低声一笑;“若是儿子,他一定想要。”
“瑞卿,”良沁垂下眼眸,细声细语的说了句,“振琏和振琪,他们也是你的儿子,尤其是振琏,他是姐姐和你的长子,你不能....太偏心。”
“我太偏心?”谢承东挑了挑眉,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反问道;“沁儿,你父亲不偏心吗?”
良沁一怔。
“你和良澜都是他的女儿,他为什么把良澜嫁来江北做正房,却把你嫁到川渝去做妾?”谢承东盯着她的脸颊,想起她身上的那些伤,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姐姐是大夫人生的嫡女,我哪里能比.....”良沁声音很小,不等她说完,便被谢承东打断,“你这说的什么话?嫡女也好,庶女也罢,不都是自己的孩子?”
“那,振琏和振琪,还有我肚子里的小家伙,不也都是你的孩子吗?”良沁嗔了一声,向着他看去。
谢承东抱住了她的身子,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我偏要偏心你们母子,沁儿,我想把这世上的好东西,全都给你们。”
听了他的话,良沁心头一软,那那一份温软中却仍是透着几分不安,她没有再说下去,只从谢承东的怀里抽出了身子,与他道:“时候不早了,你去看看姐姐吧。”
谢承东闻言,他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眼良沁的肚子,良沁如今快有六个月的身孕,睡眠越发轻浅,他每次留下,稍有动静就会将她吵醒。
“我如今怀着孩子,身子不方便,往后,你还是多去姐姐和齐夫人的屋子里看看,总不好一直陪着我。”良沁念起这些日子,谢承东除了去军营,每逢留在官邸里,总是来自己的屋子,每次想起傅良澜,良沁心里总会浮出难以言说的歉疚。
良沁的心思谢承东自然明白,他沉默片刻,终是握了握良沁的手,不想让她难为,和她说了句:“你早些歇息,有什么事,让人去唤我。”
说完,谢承东又是与阿秀叮嘱了两句,才起身离开了良沁的屋子。
待谢承东走后,阿秀瞧着良沁,忍不住问了句;“小姐,你这总司令往大小姐那里推,自己心里不难受?你不吃醋?”
良沁摇了摇头,她的瞳仁清澈如水,很轻的声音道了句;“最难受的人是姐姐,我的这点难受,哪里能和她比?”
顾公馆,夜。
“老爷这两天是怎么了,一直愁眉不展的?”顾夫人端着一份水果,走到了丈夫的书房,刚进屋,就见顾晟年坐在那里抽烟,紧锁着眉心,是以开口问道。
顾晟年看见了妻子,也没说什么,仍是在那里一口接一口的吞云吐雾。
顾夫人看出了点眉头,问丈夫;“是不是因着江北军来问咱们要贷款的事?”
闻言,顾晟年终是将烟筒搁下,和妻子道;“不错,谢司令真是好大的口气,他这是要把顾家的家底掏空,他才满意啊。”
顾夫人听了这话,顿时吃了一惊,道;“他问老爷要了多少钱?”
顾晟年没有吭声,只竖起了五根手指。
顾夫人松了口气,笑道;“不过五万块罢了,老爷只管给他就是。”
见顾晟年摇头,顾夫人的笑意隐去了,“难不成他要五十万?”
顾晟年看了她一眼,吐出了几个字来;“他要五百万!”
“五百万?”顾夫人大吃一惊。
顾晟年抽了口烟,道;“谢承东这次狮子大张口,开口就像顾家讨要五百万鹰洋,说的好听是贷款,其实.....不提也罢。”
顾夫人脸色如纸,听着丈夫的话,顿时慌了神,需知在北阳城,一整座的四合院也不过一千个大洋就能买下来,谢承东要这五百万,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