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忠诚,可到了如今,却厌极了他这份忠诚。
怕那老臣也以为他是要学历代上的君王卸磨杀驴,可他却背上了一个无需自己背下的名声。日后下了皇权,再无帝王尊贵,他又有何面目在面对与他兢兢业业的臣子,他自己安然赴死,他却成了一个日后都要被良心责问的君王。
魏帝从椅子上起来,晃晃悠悠要走。也不知是起来的太急还是因为晒了太久,眼前猛地一黑,就要朝前头栽去,得亏王福福至心灵,连忙伸手半跪着扶人,又连忙叫了随行的太医——
“去找人备车马,朕要回京。”魏帝半咳着道。
王福目露担忧,“陛下,您这身体——”却很快被魏帝打断,不容置喙道,“去让人备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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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这场南山之行去了两个月,说是避暑养病,却在酷热最难挡的时候回来了。
盛明珠一家都在盛国公府,这日本是盛国公的发葬日。可太子使人查抄了盛国公府,盛老国公的遗体却不能再耽搁,盛暑难以抵挡,老国公生时体面,总不能带着一副被夏日怄烂的躯体下葬,便是冰盆也解不了这样酷暑的天气。
盛谦素来知道官场上的中庸之道,尤其大魏如今这样混乱,他自认也算是半个好官,起码为百姓谋福祉这样的事情他做过。但不免流俗,就像如今这样,太子明明查抄了盛国公府,他却派人撕了封条,以便让父亲安详下葬。
盛明珠身穿白色孝衣,盛菲菲和盛霖站至一侧。
前头扶棺的则是盛家的三个子嗣,其中大老爷盛茂哭的最惨,二老爷盛晨虽不像他那样啕嚎大哭,但眼眶也是红的,三人一路走过去都是沉默的。女眷打当中,阮氏则哭的很惨,一边又扶着老太君的棺木,像是自己死了亲娘一般。
盛菲菲也红着眼睛,人非草木。
宋老太君平日虽然严苛,但对她却也算不上坏。如今家中的两个老人陡然去了,便好似天塌了一样,她的天塌了,日后也不再是国公府的小姐。又浑浑噩噩看了眼前头的父亲,突然觉得前路一片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