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珠坐正了身子,金枝替她将绣鞋找来,又很快走到了前厅。便见一个容色看上去有些严厉的嬷嬷,正立在芸娘身上,两人说些什么。盛明珠整理衣衫走过去,又到芸娘身侧,“娘,爹人呢?”
“刚出去。”说罢又笑着看一旁的嬷嬷,“明珠,这是金嬷嬷,原先在宫里伺候贵人的。如今来咱们家颐养天年,明珠,以后这金嬷嬷照顾你起居,你可莫要顽皮。”
颐养天年,那金嬷嬷看上去不过中年,两鬓也不过些许华发。人也看上去很精神,盛明珠看了她一会儿,金嬷嬷便走上前,微微顿住,向她行礼。盛明珠神色未名,她想起之前管平说的话——
真找个人来看管她了?
一时对这金嬷嬷也没甚好感,甩了袖就回屋了。芸娘些微尴尬,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人,今儿来了三房她还有些不适,说是做奴才的,总不能真拿人当奴才看,“明珠幼来我便娇宠惯了,嬷嬷别在意。”
那金嬷嬷却不像宫里出来的嬷嬷趾高气昂,只垂着头,“下人是奴才,自然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夫人无需理会下人感受。”
芸娘摸了摸发髻,只觉这金嬷嬷过份耿直,接不上话来。好歹黄妈妈从一侧过来又说话,才替她揭了话头,很快又送这金嬷嬷出去,芸娘才坐在椅子上,喝口茶水缓缓,一时心内也百怪,“这几日明珠那儿出了好多事儿,我瞧这嬷嬷规矩十足,该不是皇后娘娘觉得明珠不好?”
“怎么会?”黄妈妈笑着看了眼芸娘,“你倒忘了,前些日子三小姐去南山时,还和娘娘坐的一个轿子,没道理前脚跟热还坐一个轿子,后脚就嫌弃起来,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芸娘听她这么说,摇了摇头,“那刘家歪缠,弄的我头都大了。”
喝了口苦茶,却没料到刚出门的盛谦不过一刻钟又回来了,怒发冲冠的模样。黄妈妈连忙从一旁拿了壶倒水给他,芸娘奉上,又皱眉问道,“才出去不倒一刻,老爷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气?”
“刘家那老儿,我刚去与诸位大人议事碰上,他却突然拉住我的手说,他儿病入膏肓,倘娶不到囡囡,估计就要命丧黄泉,求我将囡囡嫁给他儿!”说到这里盛谦脖子上青筋顿起,芸娘忙替他抚气,“老爷怎么说的?”
“他儿死不死的,与我何干,与囡囡何干?”盛谦只冲芸娘说这句话,可刚才那么多人,他却不能说这句。否则那刘二倘若真死了,还真叫自己女儿莫名背了个毒妇名声。
“那刘家真欺人太甚”,盛谦从椅子上起来,“我官袍呢?”
“不是刚出去,又要出去。”
盛谦道,“总不能由事端这样继续生下去。是我之过,囡囡终究一个女儿家,被市井人论长论短——”
盛明珠在一旁听了半天,从一侧出来,又看着她爹,“怎么会是爹爹的错。他们要娶我就嫁好了,左右等我进了刘府,谁死谁生还不知道呢?”
“浑说什么,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芸娘厉色道。
盛明珠垂着头,到底事情出在自己身上,如今真是又气又恨,“刘家一家人泼皮无赖,以后谁来向咱们家求亲都怕被这样的人家缠上——那刘二若想死就让他死好了,我这就上他家家门告诉他,倘若他死了,我后脚到能考虑替他烧个纸人与他冥婚。”
盛谦气下了些许,“还没到这地步”,只是也确实如囡囡说的那样,长此以往,怕原本好好一个姑娘真被人嫌弃,“囡囡,户部中有个柳姓官员,你当认识。爹爹素来爱重他,之前让他去接你,次日便送了许多节礼——”
盛谦顿了一下,又看着盛明珠,“我欲进宫面见陛下,求陛下赐婚,你意下如何?”
盛明珠楞了会儿,倘若陛下赐婚,自可以抵挡许多麻烦,除了刘二甚或管平——她鬼神神差点了点头,却又立马摇头。盛谦看不懂她这点头又摇头的意思,正要细问,外头车马轮子声音响起,却是那宫里头的王福公公直接坐着马车到了盛府的后院,也没下马车。
盛谦出了前厅,便见那公公撩开了车帘,只道,“盛侍郎,陛下招你连同盛小姐入宫呢——快上马车罢,陛下可急等着呢,这不,奴婢都没赶上下马车,直接走后门入的府。”
盛谦便冲王福拱手,“公公且等等——明珠,你先去换身衣裳”,盛明珠微微冲眼前人福身,王福笑眯眯看着她离开。这之后才看着盛谦,他拿捏不住陛下为何要让自己女儿进宫,便问道,“这陛下是何意,怎么突然想着召见明珠?”
王福微微掸了掸拂尘,又笑道,“自然是为了盛侍郎心里担心的事情。”
——
管平是一大早入的宫,进宫之后便跟魏帝求一道成亲的圣旨。
盛谦与盛明珠到时,他便入了屏风里头。
“微臣,臣女见过陛下”,盛明珠与盛谦先后向魏帝行礼,魏帝高高摆手让二人起来,“这是朕的后花园,你觉得风景如何?”这话问的是盛明珠。
她四处观望了一下,才是初春,冰刚刚破,此处却已经百花齐绽,“陛下花园自是第一美。”
魏帝便看着她笑了笑,“小姑娘极会说话”又指着屏风里头,“那里有朕御膳房送来的茶点,你去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