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言语中带着几分凛冽,却令黎夕妤心头一震。
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有思索过。
“我不能时刻都护着你,而阿玥也身负重任。辛子阑看似鲁莽,实则却沉稳入微。”他话语顿了顿,又道,“且他武功高强,成日里也是闲着无事做。故此,将你交给他,我很放心。”
黎夕妤听着,突觉心头一酸,有种名为“难过”的情愫萦绕着,“可是……”
她张了张口,终究作罢,什么也没说。
“可是什么?”司空堇宥却突然发问。
黎夕妤垂首思索了片刻,而后抬眸,问道,“可是少爷,你日后,会抛下我吗?”
她便这般小心翼翼地问着,一双眼眸中满怀期冀,直勾勾地盯着他。
四目相对,他的神情有片刻怔忡,却也仅仅只是片刻。
而后,便见他理了理衣袖,将双手负于身后,开了口,“倘若你的存在,于我而言毫无用处,那我便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
冰冷无情的一番话,自他口中说出却是那般的泰然。
黎夕妤心头一颤,掩在袖中的双手止不住地轻轻颤抖着。
她仰望着他,此时此刻,只能察觉出他周身散布着的浓重的寒意,全无半点柔和。
她终究垂首,暗自咬唇。
所以,当时在那片弥漫着瘴气的林中,他之所以会赶来救她,全是因为……她还有用。
所以,那时的他未曾抛下她,也全是因为……她还有用。
原来这个人的心,当真如同他的目光一般,冰冷彻骨。
那她这些时日的悸动,也不过是……作茧自缚罢了。
身前的人突然动了,他转身走向桌案,伸手端起那碗汤药,似欲饮下。
他背对着她,她瞧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少爷!”突然,黎夕妤赫然出声,问,“先前,辛子阑闯入前,你想对我说什么?”
“砰!”他喝完了药,将瓷碗摔在桌上,没有转身,却也迟迟不曾回话。
黎夕妤便固执地站着,等着,望着。
遂,良久良久之后,他的声音终于响起,“阿夕,倘若日后还有机会,我便再说与你听。”
他迟迟不肯回首,黎夕妤却轻轻点了头,“好。少爷,属下……告退了。”
她缓缓转身,一步步踏出帐子,一步步背离了他。
闻人玥与她迎面而来,目光淡然,瞧不出情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闻人玥已经完成了司空堇宥方才交予她的任务。
黎夕妤一路回了自己的帐子,却不知为何心底会如此难过。
遂,她躺在榻上,倒头便睡了过去。
再转醒,已时至黄昏。
辛子阑风风火火地冲了来,仍是不由分说地便掀开了她榻边的幔帐,“小妤小妤,你醒了吗?”
黎夕妤坐在榻边,怔怔地望着辛子阑,面上无半点情绪。
可辛子阑却笑得开怀,“我算着啊,你也该醒了,来,快将这药喝了。”
他说着,便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并将手中的药碗递了来。
黎夕妤接过药碗,问,“你算着我该醒了?何意?”
“是这样的!”但见辛子阑理了理衣襟,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开了口,“你服用了我开下的药方,体内的毒素便与药性相互对抗。故此,你每每睡下,总会比平日里多睡一至两个时辰。”
黎夕妤闻言淡淡点头,而后将瓷碗凑近唇边,喝了起来。
难怪她今早会睡到那么晚,原来都是药性所致。
待满满的汤药下肚,她眉头一蹙,只觉今日这药很是苦。
原本,喝了这么久的药,她已能够适应那浓烈的苦涩之感。可不知为何,此次辛子阑给她送来的药,却异常的苦。
“辛子阑,这药怎么这么苦?”她不由发问。
却见辛子阑双手环胸,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道,“因为今日这药中,多加了一味药材!”
黎夕妤闻言淡淡点了头,左右她也不懂医理,既然加了药材,那么苦便苦吧。
可陡然间,她脑中闪过一副场景,立时便瞪大了眼,连忙问,“辛子阑,你所说的药材,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蟾蜍!”辛子阑一口便接过了她的话语,重重点头,仍旧是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可黎夕妤的面色立时便沉了下去,她阴冷地望着辛子阑,只觉胃中一阵翻腾。
“小妤啊,你可别小瞧了这蟾蜍。它的医用价值很高,全身上下都是宝,对你浑身的鞭伤大有益处。”辛子阑犹在絮絮叨叨。
黎夕妤的嘴角却抽了又抽,并非她不相信那蟾蜍的效用,只是因为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在她心底留下了阴影。那是一道,不可磨灭的阴影!
“咦?”突然,辛子阑惊奇地“咦”了一声,伸手便向黎夕妤的床头探去。
黎夕妤也随之望去,但见他的目标,正是枕边的那枚锦盒。
于是,她便赶在辛子阑触碰到锦盒之前,将其拿走。
“小妤啊,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辛子阑的笑容十分妖艳。
黎夕妤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旧阴冷地瞪了他一眼,“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