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裴先生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他最近开始控制钟渺渺的原因。”他说,“四年前,香港有一则新闻在网上沸沸扬扬,某个企业女职员,发现自己的水杯里被人倒了浓硫酸。这则新闻,后来被人压下去了,没有再进一步发酵。那位女职员,是裴先生的前任秘书,从此以后,裴先生身边的助理全换成了男性。裴太太,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姜可望愣了神:“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本来以为钟渺渺只是个偏执了过头的孩子,最恶劣不过是满口谎话而已,从没把她往更极端的方向想。
怪不得,裴郁那样紧张,听到钟渺渺闯进家里,立刻从北京赶了过来。
他提起钟渺渺,目光中总带着痛苦,说起香港,都是忧伤的神态:“香港是个让人难过的地方。”
她正处于震惊中,顾达明转过了头,对着那边叫了声:“渺渺。”
姜可望回头一看,那女孩穿着身白色的睡衣,脚踩着白袜子,站在地板上。
“小明。”钟渺渺居然会这样称呼医生,她再把目光投向姜可望,顿住。
顾达明便笑了笑:“你看,我带了谁来陪你玩?”
“她是个骗子。”钟渺渺瞪了她一眼,直接扭过了头,“我不会再上当了。”
两个大人相视一眼,姜可望耸了耸肩。
“渺渺,”顾达明过去捋了捋女孩的长发,“你的卡卡呢?”
“卡卡……”她瘦削的肩头抖了一下,“它生病了。”
钟渺渺转身就上了楼,顾达明等在那里,不一会儿,她提着鸟笼走下来。那笼中白花花的影子,映在姜可望的眼里,她缓缓站起了身。
几个月前还是只油光水滑的漂亮鹦鹉,这会儿它已经面目全非,无精打采地站在笼子里,身上的羽毛秃了一大半。
“舅舅想把我送走,它知道要跟我分开,得了抑郁症。”钟渺渺哀伤地用手指轻抚那只鹦鹉斑驳的脑袋,“小明,怎样可以让舅舅不要这么讨厌我?”
被主人抚摸过后的鹦鹉,没有得到抚慰,反而侧过脑袋,用力啄起了自己的羽毛。一根根残破的羽毛在笼子里飘散,它裸露的皮肤上充斥着猩红的血点。
姜可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捂住嘴,跑向旁边的垃圾桶,把早上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裴太太,你没事吧?”顾达明倒没料到她会吐成这样,急忙叫佣人递来了毛巾和水。
姜可望漱了口,平复着呼吸,钟渺渺抱着笼子远远站着,用一种很迷惘的眼神看着她。
“我没事。”她被这眼神盯得浑身发毛,提起包,只想快步离开,“先走了。”
“裴太太。”顾达明跟出来,她站在路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顾医生,劳烦你送我去一下医院。”电话还没接通,她镇静地向他提出请求。
他急忙点点头:“好。”
她去了上次发烧时住过的医院,那家私立医院有她的档案,并且会与病人签保密协议。
检查做得很快,从医生的诊室出来,她坐在候诊区的沙发上,拿着诊断书愣着神。
“可望!”接到电话的米拉刚好赶了过来,跑到她身边,“怎么样?”
“米拉姐。”姜可望沉默了很久,很茫然地抬起头,举起了诊断书,“我没有怀孕诶。”
“啊?”
“姜小姐,你没有怀孕。”那医生看着一长串数据,和蔼地对她笑,“食欲不振和呕吐的症状是因为肠胃有炎症,平时注意不要过度节食,我给你开点药调理。”
姜可望一时没能接受:“可是我早上验过孕……”
“假孕确实也会出现两道杠的现象,姜小姐,你有些营养不良,内分泌很容易紊乱,平时有请营养师吗?”
“有。”姜可望抓抓头,只是最近就没吃完过他给自己配的餐。
医生仍然涵养良好地微笑:“那就要请营养师换一下食谱了。”
“没怀就好,好事好事……”米拉对着诊单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坐下来搂住她拍了拍。
姜可望却很久很久都没能缓过来。
平心而论,大着肚子对她的事业来说,是个不小的阻碍,她正处于上升期,花了好大的勇气才说服自己接受这件事,现在医生却告诉她,那是假的?
原本还抵触着,现在的她摸着自己的肚皮,反而有了些难以抚平的失落,更希望是真的有了孩子。
米拉去替她拿了药,提着药袋回来:“那咱们现在回剧组吗?”
姜可望站起来,让人扶着,木然地往前走。
“剧组先不去了,我要回家,你跟周导说,我晚些再过去。”
直到现在,她才有了心思,消化先前顾医生对她说过的话,后知后觉感到毛骨悚然起来。
她要向裴郁了解清楚。
“裴太太?”管家见姜可望白天回来,十分的诧异。
她往楼上走:“裴郁在家吗?”他平时会在家中办公。
“先生刚走没一会儿。”管家在身后颔首。
裴郁确实不在,姜可望走进书房,又进了卧室,叹了口气。她坐在床上,拿出手机,给裴郁打了个电话: